“你想去禦屍軍嗎?”許昀熹朝他璨璨一笑。
畢勝天臉上紅得像冒煙了,舌頭打結,一個“不”字正要脫口而出,臨到嘴前卻忽然改口了:“想,我要殺喪屍,保衛人類!”
許昀熹一愣,啧啧道:“看不出來,看不出來啊……”
畢勝天一下子就被點炸了:“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天下為己任,你……我看見你背着我偷偷練習箭槍,你是不是也這麼想的?”
“背着你。”許昀熹細細咀嚼着這三個字,眉毛一跳,“你是不是在偷窺我?”
“我我我……你就站在那裡,我就不能看啦?”畢勝天的聲線已經捎上了哭腔。
許昀熹一下子樂呵了,内心深處追上姐姐步伐的鴻鹄之志落到口邊卻成了不鹹不淡的一句:“我練習箭槍是為了防身。”
說完她就覺得好笑,一個不想當禦屍者的口口聲聲說要殺喪屍,一個做夢都想當禦屍者的卻嘴硬敷衍了事。
此後在鐵匠鋪摸魚了三個小時,許昀熹歇了工回住所去。進門就是一排毛線戳的小豬公仔,穿着各式各樣的毛線衣。
“來,小太陽,給你戳了一個小豬發夾,你戴上給我看看。”老人豆豆眼眯起。
許昀熹接過發夾,鼻尖一酸,心想自己竟然跋涉千裡又找到了新的家人了。
年輕人總想去流浪,流浪久了又抓心撓肝地想家,許昀熹也不能免俗,既懷念那個黃沙中的許家營,又生怕自己對新家的接納背叛了原來的家。
可是看着這個老人笑呵呵的面龐,她又忽然覺得背叛不背叛都不重要了。她好像在世界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怎麼,不喜歡?”老人雙手交握在一起,期待地看着她。
“婆婆!”許昀熹猛得抱住了她,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老人拍拍她的背,卻不善言辭安慰人:“臭丫頭忒矯情,沒見過大風大浪,有啥好哭的?”
“喜歡,我超級無敵喜歡。”許昀熹把眼淚鼻涕都蹭到劉珍的衣服上。
劉珍哼了一聲,頗為不自在地将雙手環繞着小姑娘:“有這個時間掉鼻涕掉眼淚,還不如給我去買菜。人啊,就是閑着沒事想這想那,才傷春悲秋,有事做看你還哭?去,買菜去。”
許昀熹本來正感動得抹眼淚,忽然被氣得一噎,心想這老婆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過心情卻舒暢了不少,她戴上小豬發夾,提着菜籃子去隔壁街區買菜去了。
距出征宣言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
許昀熹正挑揀着蔬菜,突然聽得一聲嗚咽的警報拉響,尖銳的聲音回蕩在整個街區,來回沖撞着耳膜。
她呼吸一滞,許家營的警報聲和此時的警報聲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
奔跑的人流撞翻了雞籠和果籃,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和許家營安全區那會兒如出一轍。
“跑,跑啊!”
許昀熹怔怔地打量着衆人的面孔——
猙獰地,絕望地,驚恐地。
才忽而意識到一個事實:喪屍入侵了。
可這是人類最引以為傲的破曉基地啊!不是說絕對安全嗎?
怎麼會有喪屍入侵?
許昀熹長呼出一口氣,以極快的速度鎮定下來,把種種念想和恐懼抛之腦後。她拉住一個逃難者,問:“發生了什麼事?喪屍在哪裡?”
那逃難者指向一處街區:“那裡突然爆發了喪屍潮!現在禦屍者開始圍起隔離帶了……”
許昀熹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心肝肺腑都猛地一顫,那裡正是劉珍老婆子所在的街區!
沒等那逃難者說完,許昀熹就逆着人流向那邊跑了過去,隻留下那難民用一種見鬼的表情看着她。
“瘋了……瑪德瘋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囔囔道。
一些禦屍者正在固定着隔離帶鐵絲網,另一些則擠開人群擴張隔離帶,街區東西兩邊的禦屍者共同行動,很快鐵絲網就形成了個圈,隻剩下一個極小的口子了。眼見鐵絲網的口子正在縮緊,街區裡的難民瘋了似的魚貫而出,把鐵絲網生生擠倒了一片。
禦屍者無可奈何,重新架起隔離帶,死守着不把裡面的難民放出來,畢竟那些用臂膀哐哐撞擊鐵絲網的人,那些辱罵基地的人,那些哭訴的人——
很可能已經被感染了。
【回來,能在基地作亂的喪屍毒株攻擊性必然不低,你如果被動地被咬上一口,你我都會死。】盛年敲了敲她的腦殼。
“無所謂。”許昀熹簡短回複,腳下步伐速度不減。
【停下來,許昀熹!】盛年操縱着她的身體猛然刹住了步伐。
許昀熹抵抗着那股蠻橫的精神控制,戰栗着雙腿繼續向前邁步:“我要去救劉珍,那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親人,我要去救她。”
【就算會付出生命代價嗎?】
盛年感到費解,人類的本能不是趨利避害嗎?
“是的。”宿主的回應沒有絲毫猶豫。
盛年沉默少頃,解開了許昀熹身體的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