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前。
許昀熹沒有料到那男人發病如此迅速,轉眼間就瘋狗一般向自己咬來。
盛年緊急操控了宿主,眼疾手快打開小區單元門,臨門一腳把男人踹了出去,随後幹淨利落地落下了門闩,把喪屍的嚷嚷聲都關在門外。
單元門裡面走廊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隻有“許昀熹”打了一個哈欠,伸了個貓式大懶腰。
“還不快把凳子桌子搬來門口?到時候喪屍把門撞開了就等着哭爹喊娘罵老子了。”“許昀熹”沒好氣地說。
說着,盛年似乎想起了什麼,将軀體控制權讓給了許昀熹:【你去打電話求救吧,我不善于和人交際。】
許昀熹十分不爽地撥打了求救通訊,接通之後發現是鐘玄度更是覺得人生苦澀如歌。可惜被形勢所迫,她隻好忐忑地向那個冤家死對頭求救。
電話挂斷,她長籲了一口氣,卻猝不及防地被盛年再次接管了身體。
“劉老婆子,在我回來之前不要離開家,後果自負。”盛年冷冷瞥了一眼劉珍,似乎覺得方才的語氣有些OOC,便随口叮囑了一句。
而後她像逛公園一樣,沿着樓梯信步走上二樓,随即矮身一躍,扶着窗台從窗戶裡縱身躍了出去,單手攀附在了筒子樓外側的牆壁上。
許昀熹的聲音在盛年的意識裡響起:“你你你……你要去做什麼?”
她食指緊緊扒住牆皮,獵獵狂風将衣服吹得鼓囊囊的。
【切割基因,吞噬毒株。現在破曉基地一片混亂,正是我升級變異的好時機。】盛年借宿主之口說。
許昀熹低頭看了一眼身下數十層樓,心驚膽戰地咽了口唾沫,索性不再往下看,向盛年說:“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想看看鐵匠鋪那邊怎麼樣了。”
【行。】盛年一口答應了。
她順着牆壁攀上了樓頂,在屋檐與下水管道的空隙間旋轉跳躍,猶如白日下身手敏捷的獵豹。她一路踏着屋脊沖到了鐵匠鋪所在的街區,才從樓頂上貼着牆壁滑下。
甫一落地,鐵匠鋪門外一地的血迹撞入眼簾。
許昀熹本來劇烈運動四肢發燙,見狀手腳蓦地冰涼下來,寒意順着四肢百骸一絲絲浸透到五髒六腑。
盛年适時地讓出了控制權,許昀熹差點沒有站穩,扶着門把手定了定神。全身上下的血液還在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滾燙地翻湧着。
“畢勝天……畢勝天你在哪?”許昀熹大喊,聲音在街巷裡在筒子樓的縫隙間卷起漩渦來回激蕩。
沒有回應。
許昀熹僵硬地走進鐵匠鋪,牆壁上挂着的鐵匠鋪漢子集體照上被噴濺了淋淋血迹,地上落了一隻截斷的手臂,截面的動脈還在噴血。
她以極快的速度定住了心神,俯下身用食指蘸了一下地上的血迹。
新鮮的,甚至還帶着餘溫,看樣子慘案發生時間在五分鐘内。随後她又檢查了鐵匠鋪其餘地方,卻隻發現了這一具屍體。
許昀熹很快平緩了呼吸和心跳。
其他人要麼已經變成了喪屍,要麼藏在了某處,目前她無法排除後者的可能性。
四處的喪屍弦波極其嘈雜,幹擾了她對喪屍方位的判斷。
這麼思索着,她望向鐵匠鋪後院一個上了鎖的隔間。
許昀熹擡腳走去,口裡仍然在大喊着畢勝天的名字。那隔間平時用于堆放雜物,此時此刻裡面卻傳來了回應:“是許昀熹嗎?”
許昀熹趕忙應了一聲,裡面又傳來男人的聲音:“我們都在這裡,暫時安全了,但是老闆為了引走喪屍……”
那聲音中氣漸漸有些不足,“他帶着畢勝天往後門去了。你快過來,注意安全,外面的喪屍應該還沒有走遠!”
“我去找他們。”
許昀熹毫不猶豫向後院大門邁去。
一隻腳才踏出門檻,窸窸窣窣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許昀熹還以為是畢勝天那個膽小鬼,喜出望外地轉頭一看,剛剛揚起的唇角就冷不丁抽搐了兩下。
眼前一個魁梧的喪屍從蜷縮的姿勢一躍而起,腦袋上還頂着一頭雜草,正張開血盆大口沖着自己的頸動脈咬來。
許昀熹的口中一百頭草泥馬蓄勢待發……
可還沒做出反應,她忽地被一股力量拽了一把,随即身體一歪閃到側面,躲開了那喪屍霸道的一擊。
喪屍撲了個空,四處張望尋找逃遁的獵物,而許昀熹已經被那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拽走了。
她聽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聲,似乎是被拖着跑了好久。她看着身前那肌肉遒勁的背影和那人手裡拽着的少年,心裡一塊巨石就落了地。
是鐵匠鋪老闆和畢勝天,他們都還活着!
一路上鐵匠鋪老闆牽着兩個半大孩子沖進七拐八扭的羊腸小道,不知不覺逃遁到了一處偏僻的街角。崎岖的巷尾裡地面油膩,臭水溝散發出陣陣讓人上頭的臭味,畢勝天撞翻了一個晾衣架,被尿布罩了一臉。
許昀熹感受到弦波愈來愈嘈雜喧嚣,餘光卻見身後湧來的喪屍越來越多,将他們身後的退路都堵死了。
奇怪的是,喪屍似乎對于路上遇到的難民都興趣不大,隻是追着三人窮追猛打,像是嗅到了山珍海味便不屑于啃幹面包。
怎麼回事?我這麼招喪屍喜歡嗎?
許昀熹心裡發怵。
忽然間為首的鐵匠鋪老闆刹住步伐,畢勝天轉過頭來臉色唰得就白了,他們身後已經被喪屍圍得水洩不通——
你推我搡地擠過來的,窗台上蕩着腳丫歪頭打量三人的,站在其他喪屍肩上躍躍欲試大鵬展翅的,吐着哈喇子猴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