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朱秀妍沒有怪罪的意思,劉知州長舒了一口氣,他指着床邊的女人說道:“這位是杜大人的妻子文夫人。”
女人這時已經洗淨了手走過來,她一雙鳳眼又嬌又媚,望過來的時候仿佛盛滿了情意:“妾身拜見娘娘和殿下。”
“杜夫人?”李端憑直覺不喜歡這個漂亮女人,這杜奉的繼室和錢百媚給人的感覺太像了,都好似一條蠢蠢欲動的美人蛇,說不準會在什麼時候咬你一口。
文夫人臉上的陰霾一閃而過,她不喜歡别人喊他杜夫人,這讓她總想起杜奉的那個死鬼老婆,杜夫人杜夫人,好似在催她和那個女人一樣快快投胎。
“文夫人,杜大人的病情怎麼樣了?”劉知州眼看氣氛不對,連忙出聲打破了尴尬。
“少廷出了這種事,老爺一氣之下就中風了,郎中說暫時不能說話也見不得風,需要靜養。”文夫人的眼角微微泛紅,好似剛哭了一場,臉上帶着的微微倦容讓美人看起來十分的憔悴。
“不過,遭此一劫,少廷這孩子倒是懂事了許多。”她望着杜少廷,眼中滿是慈愛,“這段時間老爺離不得我,整個杜家都得靠着少廷支撐呢。”
“母親多慮了,父親一定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杜少廷微微動容,眼中滿是悔恨,“那日我若不是被柳思思的花言巧語騙了去,哪裡會做下這樣有辱家門的事來,還連累父親怒火攻心一病不起,兒子想清楚了,以後定要改過自新,好好侍奉父母。”
李端聽的差點沒忍住吐他一臉,杜少廷這家夥當年可是差點抓花了他這後娘的一張俏臉,如今倒是想開了,要學習好好做個人了?
真是越來越虛僞了,這樣的人憑什麼和他争帝京第一纨绔的名聲,他不屑地扭過頭,将視線緊緊地鎖住在了對面的軟床上。
床邊的紗簾飄來飄去,影影約約能看出裡面有一個人的輪廓。
真的好想看一看啊,李端實在是太好奇了。
這上面躺着的可是活生生的杜奉啊!
杜奉在李端很小的時候就去奉嘉帝命令去了池州治理經濟,在李端為數不多的童年記憶裡,杜奉是個什麼都會的活神仙,也是個總出現在衆人嘴裡的大人物。
杜大人今天又改革了新的貨币制度,杜大人上個月又發明了新的算數工具,杜大人明年打算推行新改良的稻子……
就是這樣的一個頂頂厲害的人物,他居然從來沒有見過,想想都覺得十分可惜呢。
仿佛有一個小蟲子勾的李端心癢難耐,他四周瞧了瞧,趁着衆人不注意湊到了床邊,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簾子,想看看這位被吹得天花亂墜的天下第一聰明人到底長什麼樣。
眼前的紗簾層層疊疊,掀開一層又是一層,一個不留神,李端撲通一下跌了進去。
他掙紮着撕扯幾下,想要從這一堆紗簾中鑽出來,手臂卻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身下躺着的人。
酷暑難耐的天氣裡,杜奉的皮膚卻透着絲絲涼氣,仿佛在冰桶裡滾了一圈。
這中風難道還能順便降降溫?
李端滿心疑惑,正思考着,忽然感覺手心裡被塞進了什麼東西。
他想要低頭查看,卻被文夫人身邊的丫鬟一把拉了出來。
“太子殿下,您沒事吧?夫君這病症來的急,大夫囑咐最是見不得風的,剛才丫鬟多有冒犯請您恕罪。”文夫人這話說的巧妙,明着說的是自家下人行事魯莽,暗地裡卻指李端這個客人不懂禮數。
李端剛要說杜奉的病症有些奇怪,就看見文夫人一臉陰沉地看了過來,他心中一驚,急忙找了個機會将手中的東西塞進了自己的腰帶裡。
“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希望杜大人早日康複。”朱秀妍眼看時間不早了,又看文夫人似乎并不希望他們繼續待下去,便拉着李端打算告辭。
“少廷,你去送送客人們吧。”文夫人朝着杜少廷點點頭又重新坐回了床邊。
眼見衆人都離開了,文夫人走到桌邊拿起了上邊的藥碗,她蹲下身将軟床四周的紗簾掀開一條小縫,一隻手端着瓷碗,另一隻手将盛滿湯藥的勺子伸了進去。
“老爺啊,您可要快快好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