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旭,你不要太過分。”藍沁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
“沁沁,”梅旭的話語裡依舊帶笑,“不要這麼絕情,老朋友一起吃頓飯而已。”
“和你吃沒問題,你帶他來,沒門。”
梅旭:“哎,你看你,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總說你早就放下西洲了、舊事翻篇了,但是每次一提到他,你就炸毛,真放下了可不會像你這麼在意……”
藍沁:“不要為你的私心強詞奪理。放不下,和徹底厭倦一個人,這是兩個概念。我就非要裝得無所謂嗎?我就沒有讨厭的權利嗎?有人曾經捅了我一刀,我還不能生氣,從此還得笑臉相迎?我有這麼欠嗎?”
“你總有理,”梅旭輕哼一聲,“行,你非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但是,咱們再換個角度想想——”
他語氣放軟,含着幾分循循善誘:
“大家都是混一個圈子的,擡頭不見低頭見。西洲現如今在電影圈是什麼地位?我都得求着跟他合作,你離開他這四年,資源怎麼樣心裡有數,你非要把關系鬧這麼僵,何必呢?他這麼想見你,你就和他吃頓飯,彼此握手言和,我也是為你好。”
藍沁微微仰着頭看天,不自覺笑了起來——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麼聊齋?他這番話聽着軟,後面可是大有乾坤。
郁西洲現在越混越好,她就要不計前嫌去巴結他,陪他吃飯喝酒?要是他還不滿意呢?她還得做什麼?陪睡要嗎?
這若有似無的暗示,讓藍沁無比惡心。
——其實是他自己想去巴結郁西洲吧,不惜拿她來做個人情。
十年的友情,她很不願把梅旭往那個方面去想,惡意的猜測她更是說不出口。
她笑出了眼淚,“梅旭,如果現在不是有求于你,我早就挂電話了。”
梅旭也有點低落,語氣平實了很多,“你别這樣,明天隻要你來和西洲吃這頓飯,後天,後天我保證讓李申元滾蛋,好不好?”
藍沁沒說話,淚水止都止不住。
這到底算什麼?威脅她嗎?
沒想到有一天,梅旭也變成了讓她陌生的樣子。
“沁沁?在聽嗎?easy,ok?西洲不是你的仇人,好歹以前也幫過你,就當個老朋友處,實在要是覺得不舒服,我不是還在嗎?又不是讓你和他單獨見面。”梅旭近乎哀求。
“劇組找來李申元這事,不會是你幹的吧?”這是藍沁最後一個問題,其實已經不用他親口承認,她有答案了。
——一個無人在意的小劇組,怎麼會那麼多離譜的怪事?他現在的手段真是越發高明了,知道如何把一個人活活逼進死角,最後再給她一條活路。
但梅旭還是不認,“不要把我想的這麼龌龊,那不是出品方的主意嗎?關我什麼事?”
“好,”藍沁笑着說好,“明天我去,刀山火海我都去。”
快要挂電話之前,梅旭還最後交代,“别帶什麼導演制片人,記住,就你一個人來。”
*
草地上蹲了一會兒,她抹幹淚痕才回到片場,若無其事地對一直等着的項明說,“打完了。”
項明很激動,“怎麼說?”
“過兩天回話,”她笑不出來,勉強地抿唇,“應該能如你所願。”
——如果她明天晚上表現好的話。
“那可太好了!”他高興地捋頭發。
他湊近她小聲說,“你都不知道,雲舒哥也一直在給梅老闆打電話,從昨晚打到今天,可他就是不接,還是沁姐你有面子,哈哈哈。”
藍沁強行放松的表情又是一僵,狀似無意地問,“是嗎?”
“是啊,我剛去找過雲舒哥,他自己說的,他根本聯系不上梅老闆。”
藍沁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他當然聯系不上。梅旭做了這麼好的一條鈎,等的隻有一條魚。
她回頭看了看屈雲舒,他終于願意分她一個眼神了,可她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說,簡單地沖他笑笑。
至于讨來的好消息,相信興高采烈的項明會告訴他的。
下一場戲沒有女主,她還能再歇會兒,項明和屈雲舒說了兩句後就身心舒坦地走了。
既然知道這所有的戲後面都會重拍,藍沁就沒那麼較勁了,李申元要什麼效果,她就給什麼效果。
到下午,她轉場去醫院,就幾場戲,任務不重,這天她收工很早。
*
劇組在附近的酒店訂了房間,但她沒去住過,每天仍然堅持回家,反正也近。
到了晚上,藍沁在自己床上滿身是汗地醒來。
她一想到明天就要和郁西洲見面——在她明顯被脅迫的情況下見面,她就害怕,止不住地害怕,尤其怕他會對自己做些什麼。
下午的時候,梅旭發來了吃飯的地址,是市内一家頂級會員制私人會所,很多明星名流都喜歡去那裡,人少,且隐私性極好,在那種地方,她一個女孩子單獨赴約,不可能不害怕。
——她真的很怕郁西洲,特别是在床上。
她和他談了兩年戀愛,20歲到21歲,期間隻和他做過兩次,那是她僅有的兩次性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