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來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落日的餘晖将兩道身影拉長。
許昭然在沉默中開口:“清羽哥,我們去測一次信息素匹配度吧。”
許昭然的聲音裹着風飄來,陸清羽堅決的搖了搖頭。
“不了。”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涼風掠過他後頸的腺體,激起一陣細密的刺痛。
陸清羽滾動了幾下喉結,刻意的回避着許昭然那道熾熱的視線,垂下眼睑道:“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
“清羽哥!”許昭迅速上前拉住他,聲音都變的急切起來:“就算不查,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
陸清羽握緊了拳頭。
他當然知道,發作的時候他的那些下意識行為騙不了人。那種不受他控制想要拼命靠近許昭然的舉動,讓他清醒後仍舊無法接受。
他本就應該不願意。
畢竟許昭然是一個跟這件事無關的人,他做不到如此自私自利,用自己的麻煩去牽制另一個人。
因為這樣的事情将兩人的關系捆綁在一起,對許昭然來說是既不公平又毫無益處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是朋友,他更沒辦法自私去利用朋友。
他想到這裡再次果斷拒絕:“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為我操心。”
說着他籲出口氣,語氣也柔和下來:“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我先走了。”
許昭然看着前面人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旋即又轉瞬即逝。
他連忙追上陸清羽,面色恢複如常道:“那就不說這件事了,我送你回家總成吧?”
雙方視線緊緊交彙。
陸清羽看着他執着的眼神,沉默了會,才妥協道:“謝謝。”
從繁華的市區一路到郊外,黑色轎車穩穩停靠在院子的大門外。陸清羽打了聲招呼便下車離開了,因為身體隐隐的不适讓他想快點休息。
看着急切離開的陸清羽,許昭然握着車門把手的手不由的收緊。
回到家,偌大的别墅除了做飯阿姨,依舊是他一個人,自從上次許文淵回家,雙方鬧得極度不愉快後,陸清羽再也沒有聯系過他,當然陸文淵也從不會主動問他的狀況。
陸清羽搖搖頭,一路上樓進房間,将門反鎖,動作一氣呵成。
身體的疲憊感不堪重負,陸清羽直接癱倒在床上。腦子裡也一片混亂,需要好好理一理最近發生的許多事情。
二次分化和腺體焚化的事情他也不想跟陸文淵說,反正說了也是自作多情。
正好他打算這段時間在外面找個房子搬出去住,這種時候一個人會方便許多,也免得惹出麻煩再跟陸文淵吵的不止不休。
他想到這,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後頸那處凸起,依舊有些紅腫。
按醫生的話,特殊時期會伴随症狀發作,打了抑制劑會有所緩解,但是仍會變得極其不穩定。從剛剛在車上開始,後頸又開始隐隐作痛。
陸清羽把燈關了,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努力的去屏蔽後頸傳來的絲絲縷縷的灼燒感。
當思緒逐漸開始放松時,突然有人敲響卧室的門,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少爺,該吃飯了。”
陸清羽極力克制自己不太平穩的氣息,朝門外一如往常的語氣應道:“劉姨,你先吃吧,我在外面吃過了。”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今天晚上我有事要忙,不要來打擾我。”
“是,少爺。”劉姨沒多想便離開了,随着腳步聲逐漸遠離,周圍再次恢複一片安靜。
可偏偏後頸的疼痛這會又如湍流般,一股股的湧上來,痛感不強但卻極其折磨人。
好在還尚能忍受,加上注射過抑制劑後,身體已然到了極限,眼皮還是疲憊不堪的閉上了。
整個晚上陸清羽都睡得極其痛苦,後半夜燥熱感襲來,後頸的痛感持續存在并且加深。
寂靜的夜晚似乎會将一切放大,包括後頸那強烈的灼燒感。他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額前已冒起密密麻麻的汗珠。
就這樣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擡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眼時間,已經早上7點了。
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随着疼痛的加劇,能清晰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一點點的在流失,可體内卻像有團火一般持續的燃燒。
後頸的疼痛幾乎充斥着整個感官。
他腦子裡突然冒出想法來。
抑制劑……
抑制劑在哪裡……
陸清羽心裡想着,抑制劑可以緩解。
他提着最後一絲力氣下床,卻一個踉跄摔倒在地毯上。他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費力的從抽屜裡摸出抑制劑,毫不猶豫的朝自己小臂注射。
陸清羽喘着粗氣,眼裡帶着絲絲縷縷的水汽,眼尾已經被燒紅。
手機也被剛剛的動作甩到了桌子底下,陸清羽隐約中似乎看見手機屏幕亮了很久。
好像是許昭然打來的電話。
但是他沒有力氣去接了……
他疲憊的靠着床沿,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意識也逐漸陷入混沌。
幾乎同一時間的專業教室。
金融系今天是早八,7點40左右專業課老師開始點名。這個星期洛大有專家進組,課上要求嚴格,更不用說逃課的行為,更是堅決杜絕。
老師照常在台上點名。
“陸清羽!”
……
台下一片沉默。
金融學老師重複了一遍依舊沒有應答,她皺着眉往台下掃了一圈:“陸清羽同學沒來嗎?我這裡也沒有收到假條啊,班長聯系一下他看看什麼情況。”
許昭然今天到的很早,一直沒有看見陸清羽的身影,打電話一直未接通,發信息也是未讀狀态。
加上沒有請假,他心裡不由開始慌張,擔心陸清羽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老師!”班長站起來彙報道:“陸清羽發信息不回,導員也聯系不上,說派個認識的同學去家裡看看情況。”
許昭然聞言眉頭緊蹙,他立刻起身,往講台走去:“老師,我知道陸清羽同學的住址,我申請批半天假去看看。”
金融老師一看是許昭然,想了想便點頭:“許同學老師還是比較放心的,按你導員說的趕快去吧!”
“謝謝老師。”
許昭然出了教室,一路往西門狂奔,上次送陸清羽回家他就已經記住了位置,攔了出租車後就火速趕去。
在車上,許昭然打了兩個電話過去,依舊顯示的無人接聽。加上昨天的狀況,他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兒,這種不确定的恐懼感慢慢湧上來,讓他精神近乎崩盤。
出租車在路邊一停靠,許昭然便迅速下車。腦子幾乎來不及多想便摁響了門鈴,開門的是劉姨。
看見門外站着一個俊朗的年輕人,她臉上的擔憂逐漸染上些許疑惑:“您是?”
許昭然禮貌一笑,随後焦急的問:“你好,我是陸清羽的朋友,請問他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