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又什麼也不能說。
許昭然裝作平靜道：“清羽哥似乎很依賴他？”
“有嗎？”陸清羽皺了皺眉，他不明白許昭然為什麼會這樣認為，解釋道：“那倒沒有，隻是朋友之間的幫忙。”
“我們也是朋友，清羽哥以後可以都找我。”
陸清羽沒說話，半晌才低聲道：“我看你學生會似乎很忙，不太方便打擾你。”
許昭然聞言笑了笑，輕聲道：“你都沒來學生會，怎麼會知道我忙？”
話音剛落，空氣詭異的沉默了好一會。
許昭然略帶遲疑後，半帶輕笑道：“難道清羽哥看見了論壇上的照片？”
陸清羽連忙否認：“我沒在說這個……”
可許昭然卻自顧自解釋起來，“照片上那女生叫白芷晴，是學生會文藝部的負責人，我們那天在商量文藝彙演的安排，不知道被誰拍下來發論壇上了。”
陸清羽欲言又止，最後隻得輕輕“恩”了聲。
低頭默默開始收拾便當盒，許昭然笑着伸手拿過來，遞了一盒牛奶過去，“既然要開始補習了，那清羽哥還記得大一的知識點嗎？”
“謝謝。”陸清羽接過牛奶，指尖不經意間擦過許昭然的手背，想了想道：“應該不太記得。”
陸清羽未完全結束發熱期，掌心溫度比平時高許多。
許昭然感覺被碰到的地方好像被火燎了一下，心也癢癢的，他低頭清了清嗓子：“那我們先從極限開始學起。”
“清羽哥還記得ε-δ定義嗎？”
陸清羽皺眉看着那本高等數學，思索着：“極限的……定義？”
許昭然聞言笑道：“沒事，我們慢慢學。”
他耐心拿筆在紙上筆畫起來，但陸清羽似乎還是不太能理解。
高等數學對于陸清羽來說還是太吃力了，他高中學的文科，理科相關的明顯弱許多。
“确實有些抽象，沒關系，我換個方式解釋。”許昭然拿起桌上一包薯片，“你看，假設這個是函數值，ε就是允許的誤差範圍...”
他一邊說一邊把薯片擺成一個個小堆，還用筆在紙上畫出坐标軸。
陸清羽看着桌上亂七八糟的薯片，沒忍住輕笑出聲。
許昭然好像很少看到他這樣笑。
笑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眉眼彎彎加上眼角那顆朱砂痣，顯得柔和溫順了許多。
“我懂了。”
陸清羽說完斂起笑容，又恢複了那副清冷的模樣。
許昭然依舊笑着，時不時擡眼看陸清羽，發現陸清羽在思考的時候喜歡輕輕咬着筆頭，漂亮的眉頭微微蹙起，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
陸清羽這個模樣十分難見，許昭然看着他嘴角就沒下來過，導緻講題的語氣也變得頗不正經。
“這道題……”陸清羽指着一道積分題，一臉嚴肅認真道：“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許昭然聞言湊過去看題，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他甚至能聞到陸清羽身上淡淡的玫瑰香。
或許是發熱期還沒完全結束，或許是他對陸清羽的一切都很敏感。
這個距離，許昭然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的陰影。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題目上。
“這裡要用分部積分法。”他的聲音輕輕的，帶着些啞，“我寫給你看。”
他伸手去拿筆，卻不小心碰到了陸清羽的手，隻有他敏感的察覺到了，陸清羽的注意力依舊在題目上，他便肆無忌憚的又靠近了一些。
便利店的空調呼呼地吹着，蟬鳴聲從窗外傳來，暖光照在兩人身上，在地闆磚上投下交錯的影子。
……
一直學到晚上八點半。
許昭然将東西都裝好，把小清團的貓包遞給陸清羽，自己拿好其餘所有東西，道：“我送你回公寓，小清團的貓糧貓砂都在車上，你一個人不方便，我幫你搬上去。”
陸清羽接過航空包，想想他确實無法拒絕許昭然的提議，畢竟他那裡沒有任何小貓用品。
雖然初中的時候他總愛喂養學校的流浪貓，但那會剩得東西早就扔完了。
陸清羽想到這，點點頭：“麻煩了。”
許昭然将車門打開，笑道：“不麻煩，上車吧清羽哥。”
車輛穩穩的穿梭在繁華的都市街道，車内空調溫度剛好，小清團舒服的趴着睡着了。
許昭然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貓頭，随即不舍道：“清羽哥，以後想小清團的時候可以随時跟你打視頻嗎？”
陸清羽想了想：“可白天基本都在學校。”
“那晚上可以嗎？”
陸清羽一心逗小清團玩，便順口應下了：“可以。”
見狀，許昭然嘴角上揚，剛剛的不舍瞬間蕩然無存。
車輛緩緩駛到公寓樓下。
貓包給許昭然背着了，陸清羽懷裡隻抱着小清團下車。
許昭然則一手提着大袋子，另一隻手拎着一個紙箱，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
陸清羽低着頭，一路都饒有興緻的逗着小清團。許昭然則看着一人一貓，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兩人走到房門前，陸清羽剛掏出鑰匙，門内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推開門一瞬間，房間燈火通明，一股泡面的香味緊接着撲面而來。
陸清羽這才想起，秦朗好像還在這。
“小陸，你回來啦！”廚房那邊傳來聲音，不一會秦朗端着一碗面非常自然的走了出來，低着頭自顧自說道：“要不要嘗嘗我拿手配方，這面煮的絕對好吃！”
秦朗心滿意足聞了聞泡面的香氣，完全沒注意到進門的有兩個人。
他徑直走到餐桌邊，一回頭，目光正好對上站在陸清羽身後的許昭然，頓時愣住了。
“許會長怎麼……也在？”秦朗有些尴尬地撓了撓後腦勺，手裡的泡面碗差點沒端穩。
“小陸啊，有客人來你怎麼不早說，這面煮的也不夠……”
許昭然的目光在秦朗和陸清羽之間掃過，面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冷冷道：“清羽哥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說着眼底幾不可察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語氣淡淡地問道：“你們住一起？”
秦朗連忙擺手，義正言辭的解釋：“沒有！絕對沒有！我隻是幫小陸搬東西，一會兒就走！”
他說完，還特意指了指門口堆着的幾個紙箱，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許昭然聞言面色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轉身去了沙發将東西都放下，笑着道：“我可以坐下休息一會嗎？”
他說着望向門口玄關處那人，眼神裡帶着一絲期待。
“嗯，我去給你倒杯水。”
陸清羽說着進了廚房，許昭然剛剛一個人搬着那麼多東西，隻是坐下休息會，他自然沒理由拒絕。
秦朗也非常識趣道：“那您坐，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說完他飛速拿起外套，跟陸清羽打了一聲招呼就立刻出門。
臨走前又朝廚房喊了聲：“泡面别浪費了！我特意煎了兩個雞蛋！”
秦朗出了門，痛惜的捂着心口：他煮的面，自己可是一口都沒吃到！
等秦朗離開後，許昭然才起身，開始收拾帶來的東西。他一邊整理，一邊逗弄着小清團，時不時擡頭看一眼陸清羽，陸清羽則坐在一旁，低頭翻看着手機。
半個小時後，陸清羽才開口道：“劉叔還在等你。”
許昭然聞言，有些不情願地癟了癟嘴，慢吞吞地站起身：“行吧，那我就先走了。”
他慢悠悠走到門口，又突然折回來，順手拿起桌上那碗泡面，語氣輕快地說道：“這玩意兒吃了不健康，我順道幫你拿走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