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發出陣陣悶雷聲,雨卻遲遲落不下來。遠處的天際,黑壓壓的烏雲已經壓過教學樓頂。
明明是下午,天色卻暗的如同傍晚,許昭然到學生會的時候室内如晚上般燈火通明,将窗外陰沉的天色襯得愈發昏暗。
他推門而入時,水晶吊燈的光斑在會議桌前的白芷晴和金融工程系衆人身上來回閃爍。
聽見動靜,其中的女生率先擡頭:“你可算來了。”白芷晴纖白手指叩了叩主位的皮質椅背,示意他過來坐下。
“金融工程系的想找咱借地方,時間到文藝彙演前一周,但是現在隻有隔壁接待室有空了,你看能不能借出去?”
洛大學生會平時活動場所很大,占了行政樓一層的半個樓層。
自由度大,全天不斷電。所以平時學生會除了主辦公室,其他多餘的場地經常會提供出去。
許昭然撐着下巴沉思片刻:“我倒是沒意見,但是你們要跟金融系共用接待室。”
白芷晴疑惑看過來:“你們金融系也要接待室?”
許昭然理所當然的回道:“大家都要參加彙演,金融系當然也要做文藝彙演的道具。”
“這不合适吧?”金融工程的班長聽了直搖頭:“咱們也算文藝彙演競争對手吧?更何況這一環節也是評分項,總要有一定的保密性吧?”
“那沒辦法了。”許昭然攤了攤手,無所謂道:“不同意的話,你們就另辟蹊徑。”
許昭然站起身:“既然沒什麼好商量的就散了吧。”
等其他人見狀隻好紛紛散場,接待室就剩許昭然和白芷晴兩人。
白芷晴猛的站起身:“不行!”
她雙手摁在桌上,沖着許昭然道:“得給金融工程系留位置。”
許昭然挑眉,對白芷晴巨大的反應有些許疑惑:“白芷晴,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藝設的人嗎?”
白芷晴氣勢頓時弱了下來,不自然開口:“我答應了一個人要幫他的,我欠那個人的人情,不能食言……”
白芷晴越說聲音越小,指尖在桌布上不自然滑動,漂亮的臉蛋此刻露出一副有些強人所難的模樣。
許昭然倒第一次看這個平時被寵的跋扈至極的小公主害羞,一時倒勾起了他的興趣。
“誰?”
“問那麼多幹嘛?”
“不說就不借。”
白芷晴被堵了半天,憤憤不平道:“你不借我就找陸清羽去!”
聽見這個名字,許昭然明顯愣了一下,随後他無所謂笑道:“你說去吧,反正清羽哥肯定站我這邊。”
白芷晴無語道:“幼稚!”
許昭然平靜開口:“随便你怎麼想,不說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告訴白叔叔,說你在學校結交不三不四的人。”
白芷晴一聽,怒視着許昭然:“幼稚鬼!”
許昭然也不惱,悠哉悠哉坐了下來:“到底說不說,不說我還有事。”
“秦朗!”白芷晴閉着眼睛大聲喊出來。
聞言許昭然眉頭微蹙,道:“秦朗?你什麼時候跟他混一起去了?”
随後他又立刻恢複平靜道:“算了不用告訴我了,我也不在乎這些,既然你想借那就借吧。”
白芷晴疑惑:“你怎麼突然松口了?”
許昭然沉默了會,随後認真看向白芷晴:“場地當然不是白借的,給我好好拴住秦朗,别讓他總往清羽哥那邊跑,知道嗎?”
白芷晴被他認真的神情弄得愣在原地,讷讷點頭。
等許昭然走了,她才反應過來,羞憤道:“你什麼意思,我又不喜歡他!”
許昭然聽後停下來,淡淡開口:“想多了,我什麼時候說你喜歡他了?”
“你!”白芷晴憤憤的握着拳頭。
許昭然卻突然想到什麼,轉過身:“還有件事忘記說了,接待室既然借給他們了,後面一段時間主辦公室就留給金融系了。”
白芷晴話到嘴邊咽了下去,“你是會長你做主,辦公室随你們金融系支配,我本來就沒什麼意見。”
許昭然聞言點頭,起身往辦公室裡面走:“那等江灼來,你們再好好商量吧,沒問題的話我先忙了。”
到了五六點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昏暗下來了。學生會有公費冰箱,許昭然随便吃了一點。
他開完會,一下午都在學生會辦公室畫背景闆,拿過來的顔料不多,這會已經所剩無幾了。
便伸了個懶腰準備休息會。
打開手機,隻有沈小苓發來的一條信息,提醒他洛城市最近氣溫驟降,讓他多穿點衣服。
他回了信息後往窗外看去,狂風嗚嗚作響。路燈下,榆樹被吹的落了一地枯枝敗葉。
此刻學生會主辦公室就剩許昭然一個人,他把手機丢到一邊,跟江予安說了聲顔料不足後,繼續在白色背景闆上作畫。
背景闆很大,幾乎占了辦公室一小面牆。許昭然目前隻畫了三分之一,修長的手指撚着畫筆的時候顯得格外融洽。
……
教室這邊,吃過晚飯後,大一大二開始陸陸續續到班上晚自習。
由于文藝彙演将近,幾乎每個專業都在分工忙碌,這會倒顯陸清羽格外悠閑。
江予安見狀便走過來,眸光裡絲絲縷縷的滿是期待,她試探開口:“小陸,要不然你去學生會那邊幫許會長吧,一個人我怕他可能忙不過來。”
“但是我不會畫畫,估計幫不上忙。”他淡淡開口,漆黑的眸子依然不見半點波瀾。
“沒事,你不用畫,就是我估摸着拿過去的材料不夠用了,你這會沒事幫許會長拿些顔料過去。”
說着她指了指前台的顔料畫筆。
陸清羽順着所指看了過去,講台子上擺着幾小桶顔料和畫筆。
“嗯,我去送。”
“太好了!”
江予安随後找了一個結實的布織袋把材料裝進去,遞了過來:“這樣好拿一些,那就麻煩小陸跑一趟了。”
她想了想又緊接着道:“你一會可以聯系許會長,他這會應該正在學生會。”
陸清羽點了點頭。
他出教學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全黑了,學校的路燈已經全亮。
偏偏天意弄人。
剛剛出來沒幾分鐘,陸清羽走到綠蔭道時,天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他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光顧着拿顔料,忘記帶把傘了。
教學樓離行政樓并不算近,他本來想找找有沒有共享電車,但是周圍停車點空空如也,隻好硬着頭皮走。
走到一半,雨越下越大。布織袋不防水,他怕顔料打濕隻好脫下外套将其包裹了起來,頭也不回往行政樓沖去。
暮色四合時,暴雨終于傾盆而下。
許昭然撐着下巴站在畫闆前思考入神,再低頭沾顔料桶的一瞬間,透過窗戶,視線猛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直到越來越近,他才看清。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少年懷裡抱着什麼東西,冒着雨往這邊跑來。
這一幕瞬間與記憶中某一畫面重疊,許昭然瞳孔驟然一縮,立刻丢下畫筆,拿起傘就迅速往門外沖去。
雨水飛濺,把鞋子褲子打濕完了,他卻顧不了那麼多。
一路朝陸清羽跑去,他把傘伸到了那人頭上,才緩緩松了口氣。
陸清羽錯愕擡頭,對上許昭然擔憂的視線。
許昭然看到他渾身濕透的模樣,心都被揪了一下:“你怎麼淋着雨過來了?”
他說着把外套脫下來,套到了陸清羽身上。
傍晚的洛城氣溫驟降,來人卻穿着一個單薄的短袖,懷裡用外套不知道包裹着什麼東西,渾身沒有一處地方幹着,發絲不停的往下滴着水珠。
一路跑過來太急,陸清羽氣息有些不穩道:“我來給你送顔料,結果半路突然下雨了。”
說着把懷裡的東西遞給許昭然。
許昭然看去,外套裡的顔料被護的好好的,一點沒打濕。
他眉心不由蹙起,瞳孔翻湧着複雜的情緒,語氣冷下來:“幾瓶顔料而已,濕了就濕了。”
說完他又緊接着歎了口氣,語氣溫順道:“走吧,先進去。”
他拽着人往學生會辦公室裡去,原本幹燥的地闆此刻粘上了一個又一個濕漉漉的腳印。
好在學生會設施齊全,每個人有專門存放東西的儲物櫃。
許昭然拿出一條毛巾遞給他,随後接了一杯熱茶放他手上。
窗外雨越下越大,天空時不時劃下一道閃電,破開雲層,帶着陣陣雷聲的轟鳴鵬騰至窗外。
整個房間都帶着一股子濃厚的濕氣,許昭然把空調打開給屋子供暖抽濕。
緊接着打了一個電話拿起傘就跑了出去。
陸清羽感覺許昭然似乎心情不好,他也不好多問,乖乖坐沙發上,努力把頭發擦幹。
許昭然出去差不多五分鐘,手提一袋東西進來了。
他過來把袋子遞給陸清羽,來回太急氣息有些不穩:“清羽哥,你先去接待室換身幹衣服,濕衣服穿久了會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