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羽的手指輕輕動了動,這微小的動靜驚醒了許昭然。
他睜眼,看着陸清羽這時候狀态已經恢複,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地。
許昭然語氣輕柔:“好點了嗎?”
陸清羽有些不自然,将手抽回來:“好多了……”
随後他又認真的看着許昭然的眼睛,緩緩開口:“許昭然,你累嗎?”
“要不要再睡會。”
許昭然聞言有一瞬間恍惚,随後溫柔笑道:“不累。”
說完他站起身,“清羽哥,你餓了嗎?我剛好在顧姨那裡學了新菜,做給你嘗嘗?”
陸清羽起身穿鞋:“我跟你一起去。”
許昭然笑意正濃:“好。”
陸清羽租房這裡的菜不少,陸宅的阿姨經常會來給他添置東西。
陸清羽又不會做飯,菜都放冰箱沒動。
許昭然本讓他在廚房坐着就行,陸清羽不願意,非要幫着一起洗菜。
“清羽哥。”許昭然笑着拉陸清羽過來。
将手擦幹,幫他把袖口重新卷起來,“好了,這樣就不會打濕袖子。”
許昭然剛剛觸碰的地方,絲絲的涼意透過來。
陸清羽偏過頭去:“謝謝。”
洗完菜,許昭然一個人在廚房忙,陸清羽到客廳陪着小清團玩。
客廳沙發對着廚房,暖色的光将夜色都襯的柔和,客廳裡逗貓棒沙沙作響,小清團七上八下的跳着。
廚房油煙機嗡嗡作響,許昭然時不時回頭,看着一人一貓,嘴角不自覺上揚。
一切都如此平淡美好。
不到一個小時,許昭然就做好了三菜一湯。
陸清羽看着賣相極好的幾盤菜,不由心生贊歎。
雖然之前的便當已經對許昭然的廚藝有所了解,但還是感到驚訝。
他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居然下得廚房,做出來的菜也色香味俱全。
許昭然給他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他上周剛和顧姨學的,特地按陸清羽的口味做的偏甜口。
許昭然一臉期待看過去:“嘗嘗好吃嗎?”
陸清羽也不掃興咬了一大口,味道甚至超出預期的好吃,他不由發自内心贊賞:“很好吃。”
“那多吃點。”許昭然把這盤糖醋排骨往陸清羽身邊放。
陸清羽見狀也沒想太多,順手夾了一塊放許昭然碗裡:“你做的,你自己也嘗嘗。”
許昭然顯然對這舉動愣神半秒,旋即立馬笑起來,夾起排骨放嘴裡細細品味。
其實他早嘗過了,但這塊似乎格外的好吃。
兩人吃過飯,陸清羽堅持一人做飯一人洗碗的原則,讓許昭然去客廳坐着。
許昭然無奈之下商量道:“那我幫你收拾到洗碗池,你來洗怎麼樣?”
“不要。”陸清羽搖頭。
“有洗碗機,你都幹了我做什麼?”
說着伸手推桑許昭然,許昭然隻好順着他的力氣,被一路推到客廳沙發旁。
“好好好。”許昭然無奈笑出聲:“你去收拾,有需要再叫我。”
陸清羽才滿意點頭,轉身往廚房裡走去。
雖然收拾碗筷不算難事,但難在陸清羽從來沒幹過,行動起來難免有些不太娴熟。
許昭然抱着小清團過來,廚房的頂燈在許昭然睫毛下投出細碎陰影。
他斜靠到廚房門邊,一臉壞笑看着陸清羽:“清羽哥這樣,看來以後得找個能幹的對象才行。”
陸清羽擦桌的手一滞,擡頭看着倚在門上的人。
袖口依舊摟起,露出結實的小臂,陸清羽不知怎的,眼前突然閃現許昭然剛剛做飯的場景。
确實也很能幹。
他想到這迅速低頭,繼續埋頭苦擦,想要把這些奇怪的念頭抛開。
這時候許昭然卻笑着走過來,語氣帶着挑逗,輕聲道:“清羽哥,這個地方再擦下去,白漆可要擦掉了。”
陸清羽經不起這種撥弄,耳根頓時一紅,“唰”一下丢下抹布,道:“我去洗碗了。”
他迅速轉頭,留個背影給許昭然,足足10分鐘沒回頭,磨磨蹭蹭的把碗放洗碗機裡。
再出來時,臉上恢複一貫清冷的模樣:“已經很晚了,一會怕是打不到車,你要不要先回去。”
“哎,清羽哥真狠心。”
許昭然嘴角一撇,故作傷心的耷拉下腦袋:“忙前忙後這麼久,這才多大一會你就要趕我走。”
“是不是太狠心了。”
許昭然聲音故作細微破碎,可眼神卻直勾勾看過去。
陸清羽看着他,頓時感覺許昭然像隻被抛棄的小狗般,可憐的嘟囔着。
想想今天許昭然的确忙前忙後一下午,自己腺體焚化發作的時候他一直陪着,估計沒少費力。
醒過來又忙着做飯,自己倒是吃飽喝足舒服了,這會如此急着趕他走,的确太狠心。
他想到這,直接過去把小清團抱了過來,“那你先去洗澡,一會就可以提前休息。”
許昭然迷茫擡頭,故作不懂般開口:“清羽哥是什麼意思?”
陸清羽低下頭,聲音都小了些:“你今晚就住這裡吧。”
說着他語氣再次強硬起來,帶着些别扭道:“但這次必須打地鋪。”
許昭然看他這樣一下嗤笑出聲,“清羽哥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肯定乖乖聽話。”
說完屁颠颠往浴室跑。
陸清羽停在原地,不自覺捏着耳垂。
等許昭然洗漱完,陸清羽讓他先進房間鋪床早些休息。
上次沒來得及好好看,一進房間,許昭然就看見書架最上層擺着一排獎杯,中間是一張合影。
許昭然先是注意到獎杯,他一眼掃過去有些驚訝,數量很多,都是各種各樣市獎,還有省獎。
随後他就被中間那張照片給吸引住。
照片上是一個溫婉漂亮的女人,抱着一個小男孩,兩個人都笑的格外溫馨。
照片左邊似乎被撕掉了,留下了歪歪扭扭的痕迹。
那小男孩是陸清羽,許昭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照片上陸清羽咧嘴笑着,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純真又燦爛。
許昭然眼神靜靜停留在那男孩臉上,他從來沒見過現在的陸清羽這般笑過。
他不自覺看了很久,陸清羽過來他都毫無察覺。
直到身後人開口,他才反應過來。
許昭然盯着照片緩緩道:“清羽哥,這個小孩是你嗎?”
陸清羽看他指了指櫃子最上層那張照片,平靜點了點頭,“那是我8歲生日的時候和母親一起拍的。”
許昭然看着照片裡那女人,與陸清羽有七分相似的臉,明豔但又溫婉。
一雙與陸清羽幾乎一樣的眼睛流出的是柔情,但更多的是堅定。
“但是她沒過幾年就離開了……”陸清羽小聲開口,從許昭然身邊擦身而過。
許昭然身體一怔,顯然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看着陸清羽單薄的背影。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髒也連同被人狠狠揪住。
陸清羽卻裝作沒事的模樣,扭頭道:“莫名其妙就跟你說了這些,你不用在意。”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許昭然看着他低垂着頭,一雙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
但盡管再怎麼遮掩,平靜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僞裝出再堅硬的外殼,也會露出破綻。
但許昭然心裡明白,他現在還沒辦法觸及到陸清羽心裡的這道嚴防死守的紅線。
他緩緩走到陸清羽身邊,陰影籠罩在面前人臉上,那睫毛分明輕輕顫動着。
許昭然感覺自己的心髒也沉沉的,仿佛被人死死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