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書中，萬箭穿心而死。

棠吟靜靜看着他：“多謝大人。”

謝堪身形一頓，“别怕，沒事的。”

棠吟手指緊攥着麾衣，咬牙忍着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痛。直到再無力支撐，徹底昏了過去。

月光透過黑雲鋪滿大地，空寂幽長的洛京夜，此刻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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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中，顧正纮全身衣裳被剝去，吊在刑架上頭發散亂，在雪地裡凍了一夜，肌膚變得深紅腫脹，幾塊細嫩處出現了密密的水泡。

謝堪坐在正中，下令道：“給他熱水、火盆。”

靠近熱源，血管快速擴張起來，痛癢難忍，顧正纮難受的連連求饒，“謝大人，我招......我都招！”

謝堪眉眼不曾擡起，雙唇開合：“說。”

“是長公主說棠衍勾結亂黨意圖謀反，命我在一炷香内将其緝拿歸案，否則就砍我的頭。”顧正纮道。

謝堪目光凜然：“說些我不知道的。”

“該說的我都說了，其他的我不知道啊。”顧正纮哀求着，縱然他已經知道無法脫身，但還是抓住一切機會想在這場風波中活下去。

謝堪起身離開，脊背挺拔，一身黑色大麾翻動，氣度逼人。他吩咐守衛道：“烤一會兒再扔進雪裡，凍幾個時辰。”

顧正纮慘叫着，渾身熱癢劇痛難耐，着實痛苦。

謝堪走出地牢，迎面遇上司空承。

“沒有找到棠将軍的蹤迹，隻找到這個。”司空承捧着殘破的檀木箱子。

謝堪覺得十分眼熟，很快反應過來：“錦鋪的箱子？”

“是。”司空承點頭，“可我們翻遍了棠府，也沒找到棠姑娘買的錦緞。”

“被趕回家的侍衛是後背受傷緻死，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死亡，很可能見過棠衍。”謝堪沉思。

“你的意思是，棠衍拿走了錦緞？”司空承擡起頭，低聲道，“這是棠家早早定下要送給惠太妃的壽禮，如果被棠衍拿走，他一定會去見太妃娘娘。”

謝堪欣然點頭：“我會讓人盯住内宮。”

“真是奇了怪，這麼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連個腳印也沒留下！”司空承心煩意亂。

謝堪眉間一凜：“這不是最奇怪的。”

司空承問道：“怎麼說？”

謝堪提醒道：“時間。”

“時間？”司空承疑惑：“千面鬼前腳調虎離山，後腳假扮棠衍大屠殺，顧正纮恰逢其時帶兵出現捉拿棠衍。”

謝堪點頭。

司空承豁然開朗：“木偶不會自己跳，背後定有牽線人！”

謝堪繼續道：“但牽線人沒料到，棠姑娘會識破千面鬼。”

司空承道：“這就無法讓棠衍坐實謀逆的罪名，反而敗露鬼蓮教。閻羅司又在這時抓了顧正纮，和長公主撕破臉。”

“不久前一封密信送入司内，裡面字字珠玑，狀告顧正纮草芥人命，以權謀私，于是我下令暗查，恰在那日前一天得知顧正纮隔日晚有動作，才有那番局面。”謝堪道。

“我們似乎中計了？怎麼有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如此看來背後之人城府極深，還很貪心！一箭雙雕，啊不，五雕！”司空承擰眉：“能知曉長公主的計謀，對棠家的家事了如指掌，又能将信送入閻羅司，看來不僅了解長公主和棠家，也十分熟悉你的行事作風......會是誰？”

長公主要的從來不是棠家亡。坐穩皇位需要兵權支持，護國軍沒有功績，給不了她想要，所以長公主顯然也被算計在内。

謝堪錯身走開，刻意岔開話題：“怕了？”

司空承追上去：“謝大人你是知道我身在江湖，但無心江湖的，這事扯上朝堂政權鐵定麻煩，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回望淮山吧。”

謝堪沒好氣道：“司空門主特意叮囑我要帶你長長見識，我向來信守承諾。”

司空承大歎了口氣，抱着箱子垂頭向前走：“為何千面鬼要對棠姑娘下手？難道是因為那把扇子？”

謝堪眸光一動。

“我家有本《神兵錄》，記載了從古至今江湖上的兵器。天下僅此一本，所以少有人知道棠姑娘那把金扇的來頭。”

謝堪問道：“哦？有何淵源？”

“那金扇名為‘三千客’，通體取昆侖山青岩墟中千年寒冰岩打造，削鐵如泥，上有整整三千根玄金絲，刀劍不斷，細如毛發，千絲散盡可現短刺，玲珑精巧，傷人于瞬息。它是鎮麟山谷前任谷主的絕筆之作，所以江湖上少有它的傳說。那日城中暴動，我看見棠姑娘持扇應敵就有所猜想，現在結合化骨成錐的機關，八成就是了！”

司空承徐徐道來，“家門子弟下山修行，回來少不了和我談論民間傳聞。有回他們道起一則傳言，據說先帝曾有遺诏藏于鎮麟山谷，為避免其落入賊人之手，前谷主便将遺诏藏在了一柄金扇中。我當時聽了沒當回事，遺诏那般大，怎麼可能放進一柄扇子裡呢？現在看該不會是真的吧？！長公主勾結鬼蓮教廢了棠姑娘的功夫，想奪那份遺诏！”

謝堪看司空承的目光變了變，司空承敏銳地察覺到，以為自己的胡言亂語惹得閻羅不悅，連連告罪。

謝堪柔聲道：“不無道理，他們舍命傷财，總該圖些東西。千面鬼一定會再來。”

司空承一怔：“那棠姑娘豈不是還有危險，大人快下令加派人手啊。”

謝堪微微一笑，“不急，且看他如何将我們逐一擊破。”

司空承怛然失色：“你的意思是......千面鬼已經混入閻羅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