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想起那天在道具間，意外聽到門外的季明宣和玉團的對話。

“那你喜歡他嗎？”

“陸老師是前輩，我尊敬他。”

“尊敬？不喜歡？”

“喜歡啊，陸老師很優秀的，我很喜歡他的作品和角色。”

“因為他不喜歡我啊。”

“他老是對我皺眉，還讓我不要對你太好。”

這兩天，這些話一直在陸硯的腦海中回響。

他先檢讨了自己，面對季明宣的時候确實愛皺眉，但并不是因為他讨厭季明宣。

而是因為季明宣身上總有一些出乎他意料的地方，這種未知和意外，讓他好奇，卻也讓他謹慎。

因為不了解季明宣，所以他的确沒想好是否要和對方成為朋友。

不過季明宣似乎也沒打算和他成為朋友，而是把他當前輩“尊敬”……不得不說，陸硯覺得有些虛僞。

他雖然年長季明宣幾歲，出道也比對方早，在圈裡占了一個前輩身份。可季明宣和大他十五六歲的前老闆都能相處得那麼好，怎麼輪到他就礙于身份地位不敢相交了？

到底是“不敢”，還是“不想”？

想到這，陸硯又覺得挺沒意思。

很顯然他和季明宣都不缺對方這個朋友，保持單純的合作關系也不錯，何必想太多？

*

韓煦讓秘書在影視城一家私房菜館訂了包廂，帶着季明宣和玉團去吃飯。

他點了幾個季明宣愛吃的菜，又仔細問玉團的口味。

玉團今天第一次認識他，還有些拘謹，在季明宣幫助下選了兩個菜，然後極有禮貌地道謝：“謝謝伯伯，我選好了。”

季明宣本來教他喊“叔叔”，韓煦卻說按輩分他應該是“伯伯”。

玉團聽季明宣喊對方“煦哥”，也認為自己應該叫對方“伯父”。

一個稱呼不是什麼大事，季明宣就随兩人去了。

菜很快上齊，服務員退了出去，季明宣才找到機會問韓煦：“哥，你是不是擔心我和陸硯炒CP會被罵，所以剛剛才那麼說？”

韓煦擡了擡眉：“不然呢？我不擔心你難道擔心陸硯？”

季明宣笑了下，得了便宜還賣乖，故意道：“從投資人的角度，你不應該巴不得我們炒CP，把這部劇炒得越爆越好嗎？”

韓煦睨了他一眼：“我缺錢？什麼時候落魄到要委屈你來賺錢了？”

季明宣又笑：“委屈到談不上，就是不太明白，這兩個角色畢竟是曆史人物，把他們炒成一對很難不會被罵吧？”

網友愛嗑是一回事，但史學專家不一定看得下去。要是被專家公開批評，口碑崩盤，那就适得其反了。

韓煦給玉團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突然提起另一件事：“幾個月前有個新聞，你可能沒關注，C市那邊發現了一個規模宏大的古墓，專家推測極有可能是盛景帝盛安稷的陵墓。”

季明宣一怔，下意識看向玉團。

咬着排骨的玉團也瞪大了眼睛：嬸麼？他的陵墓？

韓煦以為兩人隻是驚訝，繼續道：“考古學家在墓室裡發現了一些手稿殘卷，你們劇組的曆史顧問是研究盛朝史的專家，正好參與了殘卷的修複和解讀工作。”

“是他給劇組透了風聲，手稿内容表明，盛元帝和陸長安極有可能是野史裡說的那種的關系。”

季明宣反應了一會兒：“也就是說，盛安稷的陵墓裡，保留了能證實盛行初和陸長安關系的文字記錄？”

他扭頭看向一臉懵懂的玉團：好家夥！坑爹的竟然是你小子！

*

因為季明宣這邊有朋友來探班，陸硯也有些工作需要和經紀人商量，周導給他倆放了半天假。

不過韓煦确實有事要忙，吃完午飯把季明宣和玉團送回酒店就打算離開。

玉團在路上睡着了，韓煦抱着他回到酒店房間。

他抱孩子的姿勢比季明宣熟練，将玉團放到床上後，還指揮季明宣拿毛巾來給小孩擦擦臉和手。

“你打算照顧他多久？”韓煦離開前問季明宣。

季明宣帶上主卧的門，送他到玄關，答道：“也就拍戲這幾個月吧。”

“周導想讓他來演小太子。”季明宣說了周導想把孩子先送去福利院、再接回劇組演戲的想法。

韓煦點了點頭：“之後呢？”

季明宣歎了一口氣：“之後，要是一直找不到親屬，他估計隻能留在福利院了。”

韓煦從他的歎息裡聽出了情緒，問：“我看你還挺喜歡他的，非親非故卻照顧了這麼久，舍得送他去福利院？”

“……舍不得也沒辦法啊。”季明宣苦笑道，“你也說了我和他非親非故，就算有心照顧他，也名不正言不順。”

“也是。”

韓煦揉了下他的腦袋說：“你自己才多大？也還是個小朋友呢，怎麼照顧另一個小朋友？”

季明宣無語，除了爸媽，也就隻有煦哥還把他當小朋友了。

他送韓煦出門，還不忘小聲要求：“手機裡的照片删掉。”

韓煦笑了下，顯然不可能答應。

*

難得休息半天，季明宣沖了個涼，也到床上躺了一會兒。

卧室裡空調輕聲工作着，一大一小蓋着空調被睡得安詳。

下午兩點半，季明宣定的鬧鐘響了。他又眯了幾分鐘才起來，順便叫醒玉團。

“起床了玉團，怎麼老喜歡趴着睡？”

玉團在被子裡蛄蛹蛄蛹，揉着眼睛跪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