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玉團夢見了父皇和父親。
夢中他才兩歲多,父皇——不,爹爹和父親仍在造反途中,尚未奪取京都。
他依稀記得,那時大軍駐紮在崇州已經有一段時日,爹爹與父親整日都很忙,他便由乳娘帶着,在駐地中與其他軍戶家的孩子玩耍。
他年歲尚小,所謂玩耍不過是跟在大孩子身後跑來跑去,看他們爬樹、打鳥、捉蜻蜓。
好在孩子們都性情極好,也願意帶着他玩。
“小勇!小勇!你又跑哪去了?”
“大丫、二狗,回家吃飯了!”
日頭偏西時,孩童們的父母現身巷子口喚他們回家。
“哎!來了!”
玩伴們遙遙應聲,對玉團道别:“玉團,我們該回家了,明日再來找你玩。”
玉團朝他們揮揮手,看着他們跑向各自爹娘。
“爹!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今日無事,将軍允許爹早些下值。”
“娘,晚飯吃什麼?”
“就知道吃!你不是惦記着吃烤兔肉嗎?今日你爹特意去打了兩隻。”
“娘親,我褲子摔破了。”
“你這皮猴子!娘一天要給你補三回褲子。”
玉團被奶娘牽着,目送玩伴們一個個拉着爹娘的手離開,悶悶不樂地低下了頭。
“玉團!”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玉團瞬間轉過身子,眼睛一亮。
“爹爹!父親!”
他松開奶娘的手,邁着小腿跌跌撞撞朝爹爹和父親跑過去。
爹爹蹲下來,将他穩穩接住,笑話他:“小髒團子,又玩得一身汗。”
他摟緊爹爹的脖子,奶聲奶氣抗議:“玉團不髒。”
父親捏了捏他的臉蛋:“好,不髒,回去給你洗幹淨。”
他拉着爹爹和父親的手一塊回家,忽然有些好奇:“爹爹、父親,玉團為何沒有娘親?”
爹爹停下腳步看向他:“玉團有爹爹和父親呀。”
他卻仍有些遲疑:“可是,他們都有娘親。大丫說,她和二狗都是她娘親生的。那我呢?”
“我都沒有娘親。”
隻見爹爹怔了下,扭頭看向父親。
父親将他抱起來,輕聲說:“你是爹爹與父親生的。”
他詫異,扭頭向爹爹求證,卻見爹爹瞪了父親一眼,像是不許父親說。
父親笑了下,湊在他耳邊說:“但這是我們一家三口的秘密,玉團不能告訴别人。”
“為什麼?”
“因為玉團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爹爹拉住他的小手輕聲說,“你雖然沒有娘親,卻是上天對我和你父親的恩賜。”
父親:“沒錯,因為你是寶貝,所以我們家的秘密不能告訴别人。”
他似懂非懂,卻無條件信任爹爹和父親,乖乖捂住嘴巴:“玉團不說。”
話音剛落,他身子一沉,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來不及呼痛,擡眸就見爹爹和父親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白霧中。
“爹爹!”他急切地爬起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去追那白霧。
“父親!爹爹!爹爹……”
“玉團?玉團?”
玉團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一頭短發的父皇抱在懷中,怔愣一瞬,擡起小胳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嗚嗚……”
“做噩夢了?”季明宣低聲問,抱着玉團輕輕拍他的背。
玉團靠在他肩頭的腦袋點了點,摟着他的手抱得更緊。
季明宣:“别怕,夢都是假的,醒來就不怕了。”
玉團頓了下,眼淚卻落得更兇:“是真的,夢都是真的。”
他哽咽着,出口的話有些颠三倒四:“……寶貝是真的,秘密也是真的……但是爹爹和父親不見了嗚……都是真的……”
寶貝?秘密?
季明宣輕拍他的動作一頓,心猛地一跳。
他剛才……好像也夢到了這些!
懷裡的小孩還在哭着,季明宣暫時放下心裡那個猜測,抱着他輕聲安慰。
好不容易安撫住小孩,吃早餐的時候,季明宣才試探着問他剛才做了什麼夢。
玉團咬着包子,眼睛還紅紅的,鼻音軟乎乎的:“我夢見……爹爹和父親喊我回家吃飯,但是又突然不見了。”
季明宣臉色微變,想安慰小孩,卻礙于小孩的兩位父親确實“不見了”,不知如何開口。
他欲言又止片刻,隻能摸摸小孩的腦袋,換個問題:“你經常夢到爹爹和父親?”
玉團點頭。
季明宣循循善誘:“都夢見些什麼?”
玉團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搖頭:“不記得了。”
季明宣頓住,不由有些失望。
玉團今天和自己似乎做了同一個夢,夢見他的爹爹和父親将他視作“珍寶”,要他保守“一家三口的秘密”。
那之前那些夢呢?他做夢的時候,玉團也會同時夢到嗎?
如果他們會同時做同樣的夢,那又意味着什麼?
天真懵懂的玉團顯然給不了他答案,他隻能繼續觀察,下次做夢的時候再問問玉團。
然而,越想要什麼,越不來什麼。
原先隔三差五不請自來的夢境,偏偏就不來了。
季明宣知道急也沒有用,隻能先把這事放一放,一邊照顧玉團,一邊專注于拍攝。
*
短短幾日,#硯明紀律#的CP粉就把夜光生日party的vlog盤包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