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甜。
像剛才那個一閃而逝的笑容。
——
第二天,裴知許睡到自然醒才起來,他站在二樓樓梯口美美地伸了個懶腰,忽然聽見樓下客廳有什麼聲音傳來。
裴知許一開始還以為是家裡來了什麼人,走近才發現,原來是電視開着。
誰家好人這年頭還看電視,裴知許挺新奇地看了眼内容,嚯,還是瓊瑤奶奶的經典愛情劇。
不用猜都知道,這是誰在看了。
裴知許起身環顧,但沒有見到那個總穿燕尾服的身影。
睡過了頭,倒也不覺得餓了,裴知許幹脆仰躺在沙發上,閉目養起神來。
養了會,電視劇中的聲音漸漸飄進了他的耳中,先是一個雄厚的男聲——
‘你覺得二十塊錢不夠是嗎?’
二十塊?裴知許心道,夠幹什麼的?
然後是個挺尖銳的女聲,‘好大的口氣啊’。
裴知許不用看都能想象出雪姨翻着白眼的表情。
他也有樣學樣的噘了下嘴,還把自己給整樂了。
‘我跟我爸說話呢,有你什麼事?’這是女主在反擊了。
裴知許聽完很是舒心,挪着屁//股把自己往沙發更深處陷了陷,滿是惬意。
‘那你能給爾傑買新玩具,給如萍買手镯,家裡換了新地毯,你有司機,傭人,老媽子,你還在馬場養匹馬,就不能拿出二百塊給我們嗎?’[1]這是女主在控訴。
女主剛控訴完,極具表演天賦的某人又開始有樣學樣,盡管閉着眼,但那憤怒,不甘,質問的表情倒是學得惟妙惟肖。
裴知許正樂呢,聽到女主接下來的話——
‘因為你是我父親,我才如此低聲下氣來向你伸手的’
‘如果你不生下我,對你,對我,都是一種幸運!’
裴知許樂悠悠看戲的表情忽然有所收斂,身子也自然坐正了些,養神的眼也慢慢睜開了,然後就見白管家正坐在他對面。
當即給裴知許吓得一激靈。
“白叔,您什麼時候來的?”
白管家轉頭看向電視屏幕,目光平靜。
女主正激情控訴道:
‘這些年來,我的父親在哪呢,他不在我家裡,不在我母親身邊。’
裴知許噎了下,看向白管家。
他恍惚記得,這場面好像,似乎,也許,可能,大概……
嗯,好吧。
藝術果然來源于生活,這麼狗血的事情,在這個屋子裡,也曾發生過。
那晚他不在,不過聽旁人議論過幾句,和這電視中正在上演的,正好吻合上。
隻是現實中的走向遠比電視劇還要抓馬,血腥點。
畢竟裴峻臣傷的那條左臂,到現在都擡不起來。
據說一到陰天下雨,必請家庭醫生來理療。
當然,17歲的少年也沒得到什麼好果子吃。
17的2年是多麼寶貴的一段時光啊。
卻被人折了翅膀,關在了鐵窗中。
餘下的事,裴知許不忍多想,電視劇也是丁點都看不下去了,他起身時,白管家道:
“飯在廚房裡,還熱着。”
吃過飯後,裴知許見白管家還坐在沙發那塊,不過電視上倒是終于沒再播那幕人間悲劇了。
“您不午休會嗎?”
從裴知許的角度看過去,盡管坐得端正,但老人的背仍是不可避免地微微隆着。
年歲大的人,哪能長時間坐着,裴知許正要過去扶他,白管家卻自己站了起來。
他看白管家理了理衣襟,問:“您這是……要出去?”
白管家最後瞥了眼已經一片黑的電視屏幕,朝裴知許淡聲道:“去接個人。”
那一刻,裴知許有種不好的預感。
“您去接誰?”
白管家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裴知許喉頭一哽,忽然覺得,比起裴峻臣,白管家在這個家裡更像是一位父親般的存在。
他記得聞子钰的家長會開的日期,會提前囑咐裴知許記得穿正式點去撐場子。
也記得段景越小時候愛吃的水果,知道他不便回來,想着給他送點。
對自己這個假少爺更是有種無底線的寬容。
就算是對顧時宴那樣眼高于頂的貴公子,白管家都會在備家宴時叮囑後廚他的忌口。
而對于桑廷,現在更是要親自去接他出來。
……心底除了升起由衷的敬佩外,裴知許也不免多了幾分隐憂。
裴峻臣知道這事嗎?
如果知道的話……
咦,一想到裴峻臣那張威嚴的臉,和舊社會大家長式的做派,裴知許就覺得……
為什麼要讓他知道?
‘悄悄地進村’不就好了。
考慮到白管家右腿不便,不好獨自開車去接,裴知許道:
“這事還是别驚動家裡司機了,要不,我送您過去吧。”
裴知許到地時,正好看見個身影跟随獄警從鐵門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