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理理似乎認識裴度川,黏黏糊糊地靠過來,一指滿臉陰沉的石寬:“裴總,這個司機欺負人家啦。”
裴度川笑着皺起眉,不動聲色地向後躲了直直貼上來的白花花一片的胸脯,然後又轉動眼珠慢悠悠地看向蔡理理:“你……你今天是不是和餘少約會去了?”
蔡理理不知道裴度川還認識餘知洱,不過她更想巴結裴度川——或者說她現在在裴度川面前,那讨好的頭号目标就隻有裴總,所以她矯揉造作地歎息一聲:“哎呀,餘少哪有裴總您幽默風趣啊,太甜了啦,反正我還是更喜歡裴總您這樣的,餘少那款的我可陪不了。”
“他确實挺甜的,”,裴度川眼角笑意不減,就這樣笑着看向蔡理理,“但是你個野雞一樣的賤女人有什麼資格說他不好?”
餘知洱在心底期待裴度川能一鼓作氣把蔡理理罵跑,然後裴度川順着清出來的道願意去哪裡去哪裡,總之不要發現他才好。
可惜事與願違,裴度川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貨色,蔡理理那邊給了個巴掌,石寬這個膽敢不對他卑躬屈膝的司機他也不會放過。
“我說門上的告示看見了嗎,第一條就是不準出租車入内,誰給你的膽子開進來的。”
餘知洱縮在車裡咬緊了下唇:那條告示他還真沒注意過,畢竟他的車是登記過的,而他往來開着自己的車也沒有需要注意告示的場合。
好像把石寬害了呢……
他偷眼看向石寬,石寬的側臉非常優越,骨相好的人側臉都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堅定和孤傲,像一把藏鋒的刀,輪廓分明,卻不張揚。
石寬站得筆直,眉眼淡漠,聽到裴度川的話隻是淡淡地說:“我送客人。”
裴度川笑得陰陽怪氣:“這年頭的小司機真敬業啊,”,他從車窗裡伸出挽了袖口的胳膊,指指大門口那邊貼着的告示:“可惜就是眼睛不好,沒看到那條嗎?‘外來車輛禁止入内’,既然是你違規開進來的,被車撞了就自個兒認栽呗,也别找人蔡理理小姐賠償了。”
蔡理理本以為裴度川讨厭了自己,但是一轉頭又向着自己說話了,好像被打了一棒槌又給了個甜棗一樣,她完全被裴度川唬成了傻子。
石寬:“我和蔡小姐的糾紛不用你操心。”
“怎麼不用啊……”,裴度川拖着長音一腳踩在地上下了車——其實是和他沒什麼關系,他隻是今天閑得沒事幹比較想惹事兒而已。
而巴巴湊到他身邊的蔡理理福至心靈,卻忽然嚷嚷起來:“這事兒還真跟裴總有關!”
她睜大了化着全套眼妝的大眼睛,邀功似的看着裴度川:“裴總,他車上那個女人是餘少的女朋友!這個司機悶嘴葫蘆似的,其實玩别人的女朋友呢。”
裴度川垂眸看了她一眼,第一反應是蔡理理要指責餘知洱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和她相親,所以神色玩味地笑道:“餘少有女朋友這事兒我還能不知道?蔡小姐你可别胡亂指摘啊。”
“不是,他車上那個女的就是餘少女朋友,今天餘少和我逛了一天商場,那個女的身上的衣服和包包全是今天我挑的,”,蔡理理憤憤不平。
雖然不知道具體經過,但是裴度川見多識廣,見的賤人也是額外得多,所以略略一尋思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梳理了個七七八八。
這個女人欺負了知洱,這樣想着,裴度川心裡燒起了怒火,不過臉上依然不動聲色,把手掌抓在蔡理理的肩膀上由輕及重地抓出了蔡理理的一聲痛呼,他略帶歉意地一笑:“好了蔡小姐,你先回去吧,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順便把你也處理了。
憑着自己的心意,蔡理理是很想看這一場熱鬧的,但是那樣似乎有失自己的“淑女”身份,所以一步三回頭的,她還是坐上了車頭被撞得破破爛爛的車子,命令男助理把自己送了回去。
隻剩下個網約車司機,裴度川的态度更肆意了。
“你說你送什麼客?”
石寬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顧客而已。”
“什麼顧客啊?”裴度川語調拉長,挑眉向車窗裡看,聲音懶懶的卻壓着股子冷勁:“我倒要看看什麼顧客這麼嬌貴,還得你一路送上門?”
那一瞬間,餘知洱幾乎本能地想深深低下頭去,不過旋即他反而咬牙擡起頭,在石寬看不見的地方,向看過來的裴度川豎起了一根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裴度川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随後笑意盈滿了眼眶,不懷好意地上下掃視了女裝的餘知洱,他直起身來:“還真是個仙女啊。”
聽着裴度川那調笑的口吻,餘知洱感到未來一片黑暗。
車門打開,餘知洱踉跄着下車,一個沒站穩還是趴在了裴度川身上,裴度川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在他柔軟的一撚細腰上偷腥一樣地摸了一把,他和石寬說話的腔調也變了:“算你拉到寶了,這是我鄰居。”
餘知洱扶着他勉強站穩了,先是背對着石寬白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對石寬一點頭,确認了裴度川的話——這已經算是個相當體貼的台階了:“非常感謝你送我回來,這位是我鄰居,他送我上去就好了。”
被石寬黑沉沉的目光注視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了起來:“那個,可以留一下聯系方式嗎,因為我給你造成了很多麻煩,包括修車費誤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