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狸不見了,這是許嗔連續找她的第三天,對方都沒有回應。敲門沒人應,發消息沒人回,打電話沒人接。
許嗔想到了張絨,便聯系了她,問她知不知道季狸去哪裡了。
對方似乎也不知道季狸去哪裡了,隻說前幾天季狸突然說要停稿一段時間,張絨隻以為季狸還想再休息休息,也就同意了。
“您知道季狸在哪裡嗎?”許嗔在對面接通電話的第一秒就問道。
“嗔嗔,你什麼時候有空的話,回家一趟吧?”許嗔的爸爸沒有回答許嗔的問題。
“您不知道是嗎?還是您知道不願意告訴我?”許嗔反問道。
對面沒聲了,“你先回家一趟”是季狸媽媽的聲音。
“好....”
挂了電話之後,許嗔發現自己手心出汗了,六年前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自己這一次真的能好好面對季狸媽媽的再次诘問嗎
此時的季狸,在醫院。看着許嗔給她發的消息和打的電話,在許嗔沒有認清自己的心意之前,自己不能病倒,這是季狸願意住院的理由之一。而許嗔認清自己的心意裡面不能是因為看到現在的自己,她必須是真真切切的愛着自己,不是因為愧疚,不是因為憐惜,更不能是因為責任。
窗簾拉開了一半,灰白的天光從縫隙間投進來,醫院的午後總是安靜的,隻剩下走廊裡輪椅滾動的輕響,還有偶爾傳來的廣播聲。
季狸靠在床上,穿着病号服,領口皺巴巴的,袖口一隻拉到手背,一隻卷到手肘。她的腿細得像竹竿。
她沒看窗外,也沒看人,隻垂着眼睫,安靜的像一個瓷娃娃。
醫生輕輕關上門,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
“季狸。”
她應了一聲,聲線輕飄飄的:“嗯。”
“這次住院,是你自己要求的?”
她點頭,依舊不擡頭。
醫生翻開病曆本:“你現在的身體離不可逆傷害隻有一步之遠,你知道嗎?”
季狸笑了一下,扯了一下嘴角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願意治療?”醫生語氣并不嚴厲,甚至是溫柔的,“你知道從去年我們就建議你入院?”
季狸沒有立刻回答。她的手搭在床邊,下意識的點了點。
“以前覺得不值得。”她低聲說,“現在覺得或許還有事沒做。”
醫生沒說話,隻看着她。
“但我想看看,如果我活得再像一個人一點,會不會……有人會看我一眼。”她笑了笑,這次聲音更輕,“不是‘作為誰的女兒’不是作為誰的妹妹’。”
她終于擡起頭,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