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灼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醫院門口的長椅被曬得燙手。季狸一個人坐着,雙手緊緊攥着那隻簡單的行李袋,指節微微發白。
她看了看手機,已經遲到了快二十分鐘。短信裡許嗔寫的“馬上到”異常顯眼,她的心跳也愈發沉重。
她歎了口氣,把手機收回口袋,目光低垂,踢了踢地上根本不存在的石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無意識地摩挲着行李袋的布料,時間越久,感覺手心的汗越多。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奔來,背影急促,頭發被汗水粘貼在額頭。
許嗔氣喘籲籲地停在她面前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公司臨時加班……”聲音急促,想再說些什麼,又止住了話語。
季狸擡頭看她眼神淡淡的:“習慣了。”
那四個字輕飄飄地,像一枚暗藏刀鋒的羽毛,落在兩人之間。
許嗔默默跟在後面,深刻理解我站在你左側,像隔着銀河。
風吹過,帶走了季狸裙擺上的一絲溫柔,也吹散了許嗔想要挽回的勇氣。
兩個人會回到家中,季狸發現許嗔把自己的東西都搬到她家了。
“我怕家裡長時間沒人,容易落灰,于是叫了開鎖師傅,還讓房東來證明這是我’妹妹’的房子,應該不算非法闖入吧?”許嗔讨好的說。
季狸離許嗔隻有一步之遙,卻又像隔了千山萬水。
她的呼吸幾乎能吹散許嗔臉上的細小皺紋,卻又無力抓住對方的手。
“你知道嗎,”季狸聲音低得像是怕被空氣聽見,“每次我靠近你,就會感受到痛苦。”
她的眼神黯淡,仿佛想用一生去躲避那份靠近,卻又拼命忍住,不讓自己徹底遠離。
許嗔低頭,心口像被什麼東西死死揪住,她輕輕開口:“那你還……為什麼還要靠近我?”
季狸苦笑,“可遠離你,我就真的沒辦法幸福。”
兩人就這麼站着,彼此都知道,前進一步是深淵,後退一步是懸崖,她們已經進退兩難了六年。
終于,季狸伸出手,輕輕覆上許嗔的臉頰,指尖冰涼。
“我怕靠近會疼,但我更怕你消失。”
許嗔閉上眼,輕輕顫抖,唇瓣微啟,卻無力抗拒,任憑季狸那帶着破碎溫度的吻,慢慢加深。
吻裡沒有甜言蜜語,隻有綿長的怅惘和苦澀,隻是用痛苦連結兩顆早已滿是傷痕的心。
許嗔沒有拒絕。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任憑季狸親吻她,唇齒間一點點潰堤,像是溺水,卻不掙紮。
不是因為甘願,而是太久了。
太久沒有真正觸碰她,太久沒有擁抱這個曾經隻要皺皺眉、她就會紅着眼睛跑來哄她的人。
但這個吻太輕,也太重。
輕得像羽毛,又重得像一段被壓抑太久、即将崩塌的過去。
許嗔忽然伸手,扣住了季狸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她的動作像是賭氣,又像是宣洩,牙齒幾乎咬到了季狸的唇。
兩人貼得更近,近得每一次呼吸都能讓心髒發痛。
直到季狸低低地一聲“嘶”,感覺到疼痛而後撤了一點。
她舔了舔唇,舌尖嘗到一絲鐵鏽味,擡眼卻看見許嗔哭紅的眼。
季狸想伸手去碰她,卻被許嗔避開了。
許嗔低聲說:“别這樣。”
“我不是不想你,”她慢慢地說,聲音像塞了棉花,“我隻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