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嗔盯着那條語音反複點了兩遍。

她能想象季狸說這話時，頭發還未幹透，蜷縮在沙發角落，手腕上可能還有沒擦幹淨的水漬。房間光線溫黃，像她聲音裡的每一個氣息，軟得讓人心癢。

許嗔靠着床頭，手指停在輸入框，過了很久才緩緩敲下一句：

【那太可惜了。】

【看來隻有我需要下載防沉迷系統了，其他人沒這個機會了。】

許嗔盯着手機，指尖停在“防沉迷系統”那句之後，遲遲沒有鎖屏。

房間很安靜，外頭是酒店高層的落地窗，夜景像一塊巨大的屏幕，沉默地放映着别人的燈火。

她靠在椅背上，頭歪着，一點點回放季狸的那條語音。

“太累了，我還是老老實實畫畫吧。”

那語氣太熟了。

像是退讓，又像是認命。

像小時候被她逗哭之後的小狸，一邊抽噎一邊蹭到她肩上說“我不理你了”，眼睛卻還是望着她。

她以為自己能等的。

她明明知道季狸還沒徹底準備好，她們之間也還隔着一個“誰先說出那句話”的沉默期。

可她現在突然忍不住了。

像一塊被陽光照到的冰，毫無征兆地裂開了。

她把手機丢到床上，拉開抽屜開始收東西，拿起充電器，塞進行李箱，又忽然站住了。

她其實沒有請假。

她還有一場早上的内部會議和一份報告要交。

可她不想再晚一秒了。

如果說過去那六年她是在等季狸說“我還在”，那麼現在，她想說一次：“我來了。”

她拿起手機，語氣冷靜地撥通助理電話：

“喂，幫我把明天的會議推掉，資料我今晚會補完，你轉交給溫總。”

“現在？”

“對，我今晚飛回去。”

“出什麼事了嗎？”

許嗔頓了頓，看了一眼微信那句【看來隻有我需要下載防沉迷系統了】，語氣忽然低下來，像是怕誰聽見：

“她太好看了，我怕别人也看見。”

夜色漸濃，許嗔一路不停地趕着，腦海裡反複回放着那些年她對季狸說過的話，和沒說出口的心事。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寒意從指尖直透心底，她隻想着一件事，不能再錯過。

推開門的瞬間，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季狸坐在沙發上，乖巧的像個洋娃娃，許嗔的腳步放緩，眼框微紅，聲音卻堅定而輕柔：“狸狸，我回來了。”

她走近，視線緊緊鎖定季狸的眼睛，“你知道嗎？我這一刻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太遲了。”

她咬緊嘴唇，仿佛想把那些藏在心底的恐懼都說出來，“這些年，我以為自己可以習慣沒有你的日子。可是越想越清楚，沒有你，什麼都不完整。”

手指輕輕握住季狸的手，許嗔的聲音低了下去，帶着顫抖卻滿是誠意：“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不隻是家人，不隻是習慣。每次看到你，我都想告訴你，告訴你我不想再放開你。”

季狸的眼底泛起水光，許嗔看到她微微顫抖的唇角，心猛然一緊。

“我不是完美的人，我會讓你難過，會讓你受傷，但我想試試，試着陪你，照顧你，守護你。”

許嗔的手更用力地握住季狸，帶着堅定的承諾，“所以季狸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季狸的呼吸一時間斷斷續續，終于低聲回：“我願意。”

兩人彼此凝視，世界似乎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酸澀的過去，深埋的痛楚，都被這一份真心慢慢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