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肉眼可見地,柳白巳的低眉淺笑驟然一僵,在我堅持的目光裡,不得不擡頭跟我一起抻着脖子往上看。
這個任務發布位置還真是有夠擰巴的。
「1.認識你自己!(已完成)
2.在五人中找出目标和委托人(已完成)
3.取證後,将證據交給委托人
4.成功存活到第七天
5.成功逃離」
啊!果然,他就是W!任務2終于完成了!
還好他沒騙我。不然,我真的會叫他嘗嘗我的厲害。
“你也是玩家的話,你房間一定有這個。”我不依不饒,“否則我依舊懷疑你在騙我。要麼告訴我任務内容,要麼我現在就一槍把你斃了,自己去403看。”
咔哒一聲,子彈上膛,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槍——
隔空瞄準他額心。
“你、你拿槍對着我?”
柳白巳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神情茫然,怔怔在原地站了片刻,豔得似乎就要滴下鮮血的嘴唇顫抖着,雙眼死死瞪着我。
“你竟然拿槍對着我?”
他的身體搖搖欲墜,一副脆弱到瀕臨崩潰的樣子,仿佛我朝他舉槍的場景比何塞·阿爾卡蒂奧的血流穿過街道和房屋去向他母親烏爾蘇拉報信還要魔幻。
我不耐煩地揚揚槍口,“雙手舉起,放在兩側。”
“你……不相信我嗎?”
遷延許久,柳白巳仿佛終于接受了眼前的現實,臉上血色一點一點褪得幹淨。他緩緩舉起雙手,眼睛卻很執拗地望着我。
“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我隻相信我自己。現在,告訴我,你卧室天花闆上的任務内容,我聽完再決定要不要相信你。”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當然會告訴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為你達成。”
我不為所動,“要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
“包括進度狀态?”
“包括進度狀态。”
他自始至終緊緊盯着我,下眼睑都漫出薄紅,然後深深呼吸一口氣。
“你聽好了,我隻說一遍。”
“快說吧,别廢話了。”
“任務一是‘保持清醒,不要給病毒任何感染你的機會!’,這項任務當前狀态是‘進行中’。
“任務二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遇見故交,真是意外之喜!在失意之餘,這何嘗不是一種安慰呢?快用獨屬于你的方式和ta打個招呼吧!’,這項任務的狀态是‘已完成’……”
“等一等。”我及時叫停,“這裡說的是女她還是男他?”
既然用上了“沒想到”和“意外之喜”這樣的字眼,說明“黛西”完全沒料到自己會和這項任務所指向的目标人物在此重逢,隻是偶遇而已。
那他的任務2目标就肯定不是婚外情事件的另外兩個當事人了。
“上面是用小寫英文字母寫的,并未指明性别。”
柳白巳搖搖頭,頰邊的金色發梢晃出極細微的幅度,猶如灑滿陽光的柳條随風而動,“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指的是誰。”
“但是你已經完成了這項任務。”
雖然必須一直保持着舉槍威懾的動作,但這絲毫不影響我轉動大腦,“說明你已經知道自己要‘打招呼’的目标是誰了。”
“你可以猜一猜。”
眼角的濕痕還未幹,他竟已恢複了鎮定,用鼓勵的目光注視着我,甚至慵懶地一歪身子,沒骨頭似的往後一靠,倚牆,雙腿交疊,完全視黑洞洞的槍口為無物。
我不由得上前半步,将槍口更迫近他,為自己再次築起一道心理防線。
這家夥心理素質還真強大,銅牆鐵壁一樣。
真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令他感到慌亂。
“好,那我就猜一猜。”我欣然接受挑戰。
首先我得明确,柳白巳扮演的角色是W,也即聘請私家偵探調查自己丈夫婚外情的委托人。
那作為我調查目标的沃克和萊特,在這方面有沒有透露過什麼?
我稍一思忖,便立刻推理出了謎底。
“很簡單,你的目标是伊麗莎白對吧?”
柳白巳雙眸一亮,上身都向前傾斜幾度,額頭毫不避忌地撞上我的槍口,劉海吞沒一小截槍身,發出沙沙的輕微摩擦聲,嘴角彎彎,“Bingo!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穩住手腕,說:“人的衣着可以換,頭發可以染,飾品可以變,甚至身份也可以造假,但隻有一點,短時間内無法遮掩。”
“為什麼?”
“因為很有可能根本意識不到要去僞裝。”
“哦?那這一點,是什麼?”
“習慣。”
還記得我與沃克第一次對話的場景嗎?
他在走廊上叫住我,向我征詢意見,說要給與我同為亞洲人的妻子準備結婚紀念日禮物——啊!難怪他用的都是"darling""honey""sweetie"之類的愛稱,從來沒有說過"wife",是我一直先入為主,認為他的結婚對象是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