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師出來一起逛廟會的日子簡直像做夢一樣,沈言川胸口裡傳來激蕩的聲音,隻覺得顧昙做什麼都很可愛。或許用可愛來形容她的老師,太不尊師重道了些。
隻聽見顧昙問熙熙:“要不要吃糖畫?”
而自己又一次被她忽略了。
熙熙臉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她自然地拉着顧昙的手指,就像她們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一樣,熙熙說:“我想吃一隻小八。”
“小八是什麼?”顧昙問她。
陳熙說:“就是動畫片裡的人物啊!”說着,她把手機拿出來,翻着自己的相冊,屏幕上俨然一直藍白相間的小萌物。
“那我們去問問那個阿姨能不能做成這樣的?”
“好!”
眼看着陳熙拉着她的老師,向前方的糖畫鋪子猛沖過去,而沈言川被落在十米遠的地方,站定着不動。
啊,自己原來又被抛棄了。
沈言川理了理發尾,嘗試擠進人群裡面,圍觀糖畫的人太多了,空氣裡混雜着一股汗液的味道,這讓沈言川很不舒服。
十分鐘後,沈言川靠在角落的牆壁上,那裡沒有燈,也沒有什麼人,很清爽。站在這裡也能看見顧昙的背影。
膝蓋好痛。
是沈言川在學校的時候落下的病根,一旦站久了就會發作。慢慢地,她滑落到地上,整個人坐在了磚塊上。
“終于排到了,人好多。”顧昙終于從人群裡走出來,手裡拿着兩支一模一樣的糖畫,一支遞給陳熙,一邊四處尋找着沈言川的身影。
沈言川用雙手撐住地面站起來,疼痛讓她倒吸了一口氣,“老師!我在這裡。”她朝顧昙那個方向大幅度揮手。
所幸顧昙很快就注意到她。
她把糖畫遞給她:“給你。”
“謝謝老師。”
在後面的半個小時裡,沈言川強忍着膝蓋的疼痛,陪她們逛完了整條街。
一直等到廟會要結束的時候,顧昙才發覺沈言川的狀态不對勁,汗液竟将她的後背都浸濕了。走路也有些跛腳。
“沈言川,你身體不舒服嗎?”
“嗯......走多了,膝蓋有點酸,沒關系的。”沈言川面色白得像一張紙。
“你一路上怎麼也不說?我們可以早一點回去休息的。”顧昙的語氣慢慢的、又很輕,明明隻是普通的詢問,卻讓沈言川開始感到委屈。
沈言川說不出來話了。低着頭,想要拼命掩飾些什麼。
顧昙娴熟地約了一輛網約車,又在路邊叫了一個的士,囑咐陳熙回家以後發信息給她,自己則帶着沈言川一起坐上網約車。
“你住在哪裡?”
那是顧昙第一次問起沈言川的住所。
“林茵路安佳小區7号樓。”
到達的時候,沈言川靠在最左邊的窗戶上,離顧昙很遠,下車時,痛得愈發厲害。
她是被顧昙抱下車的。
“老師,我很重,我自己應該可以走......”沈言川難為情地把頭擱在顧昙的肩膀上。
“你很瘦,平時是不是不怎麼吃飯?”
“我吃得很多。”
“胡說,你抱起來都沒有陳熙重,她才多大?”
好在沈言川租的房子在二樓,一進門,她瞬時間就開始感到懊悔。那麼多外賣的咖啡袋堆積在門口,甚至還有零星幾個酒瓶。
無一不昭示着這間房子的主人有多麼邋遢。
“這段時間要趕一份稿,很忙,所以......忘記扔垃圾了,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沈言川被放在客廳的小沙發上,她去看顧昙的眼睛,很不幸,裡面什麼情緒都看不到。
“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在學校裡又受過人欺負?”
“沒有。”沈言川回答地很幹脆,這個傷是她以前每天瘋狂跑步弄出來的,上學那會兒她體質很差,三天兩頭感冒發熱,沒有辦法專注學習,理智告訴她不能再這樣下去。
于是開始學别人跑步鍛煉身體,一下子沒把握好度,反倒是膝蓋留下病根。
“是之前跑步跑傷的,真的。”
“這幾天不要再出門了,先靜養幾天之後我帶你去醫院看看。”顧昙自顧自地說,一邊開始收拾門口的垃圾,收拾到酒瓶的時候,她動作一頓,陷入短暫的思考。
“我先出去把垃圾扔掉,今晚我想和你聊聊。”關于酒、關于生活作息、關于她的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