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分鐘,她再次回到客廳。
“老師,你現在去洗澡吧,如果感覺到不舒服就叫我。需要我幫你拿衣服嗎?”
眼皮很沉,若不是還要洗澡,顧昙真想就這樣睡過去,她勉強打起精神:“不用了,我自己去拿。”
她幾乎是機械性地完成了洗澡這個任務,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推開浴室門的時候,看見沈言川就蹲坐在門口。
顧昙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她家裡的小拉,在她洗澡時也習慣坐在門口等她,甚至有時候會焦急地喵喵叫。有這樣一個說法,小貓很怕水,所以在主人洗澡的時候,它覺得主人正在受到傷害,作為一隻責任感很強的貓,它選擇在門口守護。
沈言川,小貓。
這兩個名詞在她腦中重疊。
可是沈言川比小拉要可愛得多,不對,她們倆完全不能放在一起對比。顧昙被水汽熏得頭昏腦漲,思緒亂成一團。
“沈言川,你是小貓嗎?”
說着,她便開始薅沈言川頭頂的毛,剛被吹幹的頭發被她揉亂,而此刻,沈言川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光,這更讓顧昙确信,沈言川其實是一隻貓。
“我不是貓。”她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你就是。”
“那好吧,我是。我們回房間,我幫你吹頭,好不好?”
顧昙停止了對她頭發的攻擊,忽然蹲下來,用手捧住沈言川的臉,在黑暗裡仔細端詳。
“你的眼睛,很漂亮。”
滴答,滴答,發絲的水墜落下來,将顧昙的睡褲打濕了一大片,直到她感受到大片水分蒸發帶來的涼意,她這才恢複些許神志。
“我還沒有吹頭發。”
好遲鈍,所有感官好像都被封閉了。
顧昙回了卧室,自己拿到吹風機先吹了起來,心中還在思考,剛剛沈言川不是說幫她吹頭發的嗎?
為什麼還不過來。她的手很酸。
直到她将發根處勉強吹幹,沈言川這才從客廳過來。
顧昙慢悠悠地問她,随即把吹風機丢到一邊:“你剛剛去哪裡了?”為什麼來得這麼慢。
“剛剛褲子被你的頭發滴濕了,去換了一條。”
“哦。”
沈言川自覺地接過吹風機。
顧昙還是好困,暖暖的風偶爾略過她的脖頸,她忽然覺得自己處在春天。
“老師,頭發幹了。”吹風機被關掉,卧室歸于一片平靜,沈言川試探性地問她,“今晚我要回自己的房間睡嗎?”
顧昙的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後知後覺,“我的褲子好像也被水浸濕了,你先出去,我也要換一下衣服。”
沈言川真的很乖,叫她出去就真的出去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聽話,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
于是,那條褲子被顧昙随意地丢在地上,從衣櫃裡翻出了一條新的。幹燥、熨帖。
“我換好了,你進來吧。”
等到沈言川再進房間時,顧昙已經鑽進綿軟的被窩裡,擺好了一副要入睡的姿勢。
顧昙感到另一邊床墊往下凹陷,身邊人的味道便侵襲而來。
是侵襲,不容她抗拒地進入她的鼻腔。混雜着與她身上一緻的洗護用品的味道,卻帶着沈言川身上獨有的、她一直以來對其上瘾的味道。
而此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她很需要抱着些什麼,比如,身邊這個乖巧柔軟的沈言川。
“沈言川,你抱抱我。”
人之所以能在世界上好整以暇地活着,不僅僅需要水和食物,還需要很多很多擁抱。至少,顧昙現在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