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要去尋夫君,她要将一切都問清楚!
思及此處,周元窈便提起褶裙邁步離開,匆匆往江與安的書房那邊去。
可她匆匆跑到小花園時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江與安近期忙于修典,常很晚才會回府,此刻怕又是不在的。
想着想着,她的腳步便越發緩慢下來。
翰林院……夫君如今在翰林院,可如今翰林院上下為修大典之事忙碌,如何能應承她進去。
谷雨道:“小姐,奴婢去翰林院外打聽打聽,您在府中等着便好。”
說罷,谷雨便帶着幾個小厮徑直跑出府邸。
周元窈緩緩垂下眼簾,她心底裡隐隐有一陣抹不去的郁郁之氣,不自覺走到江與安的院中時,擡眼才驚覺眼前已經結成一片朦胧的水霧。
門口守着的侍衛見狀連忙攔下她,“夫人留步,郎君如今不在府中,按郎君手令,您須得回房養病。”
果真又是如此,可夫君既然如此關切她的病,又為何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知道,我不進去,就在這裡等。”周元窈眼眶微紅,隻愣愣望着書房大門,“我就在這裡,等他回來。”
“這……”兩侍衛面面相觑,轉頭卻見周元窈已經靠在廊下的紅木柱子。
眼神呆滞無神,卻保存着一絲希冀,靜靜望着書房的方向。
她不知在那裡等了多久,一直站到腿腳發酸,谷雨都未曾回來,今日風大,嗖得她的臉有些疼,可如今分明日光刺眼,風卻是格外的冷。
她攏緊自己的衣裳,抱住自己以求一些暖意。
“小姐,郎君回來了!”
就在她要失去意識時,谷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連忙轉身,便見江與安健步向正院走過來,一旁的谷雨小跑着到她身邊,将手上不知何時拿過來的鬥篷給她系上。
江與安離她越來越近,到她身旁時,冷聲道:“有事說事,翰林院尚有公務。”
“妾身想知道,父親貶谪兩廣一事,是不是……”周元窈上前一步道,“我父年邁,身子已是不好了,如此千裡奔波,又是去兩廣那樣濕熱之地,父親哪裡受得了?”
“夫君,你到底為何要如此做?”周元窈眸中含淚,低頭道,“還請夫君放過父親吧。”
話音剛落,江與安的瞳色便蓦地一變,“朝堂之事,你以為你又懂得多少,周家之事,你又知曉多少?周小姐扪心自問,周家莫非都是幹淨的嗎?”
“貪墨的是他周桓,救災不力的也是他周桓,審他的是當今聖上,判他的也是陛下,呈堂證供與證據證人俱在,你以為周桓他逃得了?”江與安聲音越來越冷,說完後便提起袍角,轉身欲離開。
卻見周元窈睜大眼睛,眸中滿是不可置信,她喃喃着搖着頭,口中模糊不清不知在說什麼,“不可能,不可能……”
江與安見她如此,眉心微微皺起,凝滞片刻後,便也沒再停留,擡步離開此處。
與周元窈擦肩而過時,他的目光瞥到一旁的谷雨身上,“欺上瞞下、隐瞞實情,編修大典乃國之重事,你可知你今日行徑夠你死多少回?”
“貶做灑掃,永不許再進内院。”
“夫君!”周元窈連忙上前拉住江與安的衣袖。
江與安愕然側頭。
“谷雨是我陪嫁,我實在舍不得她,能不能……”
可江與安卻徑直甩開她的手,“夫人累了,來人!送夫人回去養病。”
随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夫君!”
目送江與安離開,她卻不能做些什麼,谷雨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小姐莫要激動,您想想還有小主子呢。”
方才周元窈沒留意,心頭被巨大的悲意籠罩,此刻經谷雨提醒才發覺小腹已經有細密的痛感。
“安胎丸,快給我一顆安胎丸……”周元窈焦急道。
谷雨連忙在袖中翻找,終于找出一個瓷瓶遞給周元窈。
服下後,二人又在廊下小坐須臾,等着周元窈的腹痛平息下來。
“方才他說你謊報……你到底同他說了什麼?”周元窈問。
“奴婢……奴婢怕姑爺不回來,便說夫人病情加重、危在旦夕,郎君聽後便随我回來了……”谷雨一點點把頭低下去,“小姐,奴婢對不住您。”
周元窈沒說話,一時心中萬分複雜,“怎麼會發展成如今這樣的事态。”
“小姐,不若先去求求老太爺,老太爺曾為兩朝元老,他的話定有不小份量!”谷雨見狀,不忍周元窈傷心,便提議道。
“對,我們快些過去!”周元窈眸中果真燃起幾分希冀的光亮來,連忙轉身向江老太爺院子那邊走去。
今日不知怎的,分明上一刻還豔陽高照,下一刻便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她們出來得匆忙,并未帶傘。
且途徑之處的青石闆路沾水便更滑,稍有不慎便會摔着,即使周元窈身子無恙,也會被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更别提她如今的身子……
若她又被雨淋得病倒,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