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歡愉,寅時才結束。
月盈已經躺在季徐沖懷裡熟睡,卷翹的睫毛上仍舊沾着委屈地淚痕。
季徐沖摟着熟睡的月盈,輕輕親吻她的眼睑。
“既是你主動将我留下的,你又要哭什麼呢?”季徐沖眼眸裡浮現輕松惬意,他歎道:“你既将我留下,将該做好了承受這一切的準備。”
剛才,月盈一直哭着求他停止。
他第一次對月盈冷下心腸,不理會如月盈的求饒。
月盈和他身上都是汗水。
季徐沖将月盈小心翼翼放在枕頭上,掀開帷帳,揿下鈴铛,吩咐玉樣去備水。
若在平日,林嬷嬷早就睡下休息。
她今日精神格外地好。
她和玉漾守在院外的小房間裡,一直在等着。
終于,小主子帶着姑娘進了房間。
終于,小主子搖鈴叫水。
林嬷嬷這一顆不停上浮下沉的心,終于安穩住了。
這些年來,長公主報仇心切,都有些魔怔了。
還好小主子沒有被長公主影響,也沒有聽從長公主的吩咐,委屈着自己。
和曦園裡。
林嬷嬷是和玉樣一起進來。
這些年來,季徐沖憐惜林嬷嬷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許她再做伺候人的活計。
林嬷嬷考慮到月盈時小主子第一個寵幸的女子,打算親自伺候她擦洗。
季徐沖剛一臉餍足,忽見林嬷嬷跟着玉漾走了進來,心裡一驚,像個做壞事被長輩抓住的小男孩似的,略有些慌張。
林嬷嬷彎腰,擰幹了帕子,笑吟吟地對季徐沖說,“主子不必羞澀,男女敦倫實屬平常。侯府的二少爺,十四歲便有了通房丫鬟,您今年都二十四歲了,早該找個房裡人伺候您。”
無論林嬷嬷怎麼說,面對此情此景,季徐沖都有有些難為情。
長公主雖是季徐沖名義上的母親,但她更像一位嚴師。
林嬷嬷雖是季徐沖名義上的奴仆,但她更像一位長輩。
季徐沖見林嬷嬷正要越過他,往隔間地拔步床走去,慌忙将她攔住,沉着臉,極力裝作雲淡風輕地模樣,“這麼晚了,嬷嬷先去休息吧。”
季徐沖強行接過林嬷嬷手裡的帕子。
“您怎麼能做這種服侍人的事?”嬷嬷笑道:“還是奴婢來吧。”
季徐沖不依,把拔步床的簾子放下,不許林嬷嬷和玉漾看見月盈熟睡的模樣。
他冷着臉吩咐玉漾,“去拿一套幹淨的被褥來,還有一套幹淨的寝衣。”
玉漾低頭道是。
林嬷嬷還要再說什麼,玉漾着急給林嬷嬷遞了個眼色,然後攙扶着她往外走。
林嬷嬷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小主子對月盈姑娘生了獨占之心,才不許旁人碰她。
想清楚這點,林嬷嬷忽然開心地笑了。
季徐沖林嬷嬷取笑,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
他今夜又緊張,又興奮,失眠到現在還睡不着。
月盈倒好,渾身濕漉漉的,卻還睡得香甜。
玉漾将幹淨的衣服和被褥拿來,季徐沖小心翼翼将被褥換上,再将月盈身上的寝衣替換下來,給她擦了一遍身子後,再給她換上幹淨的寝衣。
這一通折騰下來,月盈居然還熟睡不醒。
季徐沖忍不住在她白嫩的小臉上掐了一下。
月盈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臉頰一痛,勉強睜開眼睛看,就聽見季徐沖說:“你可真能睡!”
“現在天還沒亮呢,不正是睡覺的時候嗎?”月盈揉揉眼睛,雙眼懵懂。
季徐沖摟着她躺下,将她枕在自己手臂上,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木樨花香。
今日之事,是最近一連串不順利的事情裡最令人驚訝的意外之喜。
如果不是林嬷嬷主動攬下此事,他沒有打算這麼快寵幸月盈。可是,月盈竟然會答應,并且主動留下了他。
雖然她一直哭着求饒,他後來見她哭的厲害,也不敢太放肆,可這旖旎滋味,真是無法形容。
難怪那些儒家學子,總愛用“色令智昏”來罵人。
季徐沖看着她白皙脖頸處的斑駁印痕,又想起她低聲求饒時的楚楚可憐,不禁笑了。
臂彎中的“色”,果然足夠令人昏聩。
他将月盈摟緊,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閉上眼,竟然很快睡着。
天亮後,月盈醒來時,季徐沖已經不見蹤影。
月盈想起昨夜的經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以為經曆過這種事,兩個人應該更親密些。她希望今日醒來,一睜開眼睛,季徐沖就在身邊陪着他。
可是他走了!
也許對季徐沖來說,昨夜的事,隻是稀松平常吧。
月盈身體裡還殘留着昨夜的痛楚,心裡也泛起酸楚疼痛。
她醒來了也沒立即起身,而是坐在床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