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玉樣帶着幾個丫鬟進來伺候月盈梳洗。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與陪伴,月盈和玉樣已經很熟悉。
月盈多次告訴玉樣,讓玉漾見了她不必多禮。
盡管如此,這一次,玉樣還是領着丫鬟們跪下,給月盈道喜。
“給姑娘道喜了!”
月盈急忙起身,想去拉玉漾起來,但是當她腳踩在地上時,雙腿卻隐隐發顫。
玉樣眼疾手快,迅速起身将月盈扶着坐回床上。
“姑娘,侯爺每日五更天便起床習武,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風雨無阻。他見姑娘睡得安穩,便吩咐我們不要将您吵醒。剛才奴婢在屋外聽到動靜,才帶着人闖進來,奴婢自作主張,沒有驚擾姑娘吧。”
原來他是去習武了!
月盈心裡的酸澀消失,笑着對玉漾說,“沒有沒有,我已經睡醒了,正要叫你,你就進來了。”
玉樣見月盈沒有了不自在,也松了口氣,道:“讓奴婢侍奉您更衣吧。”
月盈迷迷糊糊的,任由玉樣梳為她洗。
過了會,她想起來一件要緊的事,回頭看着玉漾,語氣認真:“我昨晚沒有喝避子湯,今早喝還來得及嗎?”
“姑娘為何要喝避子湯?”
“大戶人家,不都這樣嗎?侯爺還未成親,在正房夫人沒有誕下嫡長子之前,身為外室,不能有孕吧!”
月盈可不想為侯爺生下庶長子。
給侯爺當外室,隻是她暫時的打算。
等将來侯爺有了别的女人,她會離開侯府,去外面自力更生。
玉樣輕笑了一聲,眼眸中滿滿的心疼和憐惜:“姑娘這樣得寵,在侯爺心裡的地位自然與旁人不同。”
“姑娘難道不知,我們侯爺這樣冷清的性子,将來無論誰當了正房夫人,也不敢因此事對侯爺有半句怨言。”
月盈呆呆的看着她,不知為何,突然落淚。
她自己明知季徐沖會有正房夫人。
可當月盈從玉漾口中聽到“正房夫人”四個字,忽然難過起來。
玉樣立刻跪下,道:“姑娘恕罪,奴婢該死,胡言亂語,惹了姑娘傷心。”
月盈心裡清楚,她這輩子注定與正室無緣,最多隻是母憑子貴,成為侯爺的貴妾。
但她不想做妾,哪怕給季徐沖做妾也不行。
月盈擦掉眼淚,寬慰玉漾:“你别動不動就下跪,弄得我都不知該怎麼跟你說話了。咱們還是按照從前的樣子相處,我才能更自在。況且,你又沒有說錯什麼,是我眼淚太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小小姑娘總是如此懂事,懂事得讓人心疼。
玉樣聽了這話,已經明白月盈為何傷心,她也勉強笑了笑,“這都是奴婢的本分。”
玉漾将月盈裝扮好後,揮退所有小丫鬟。
房間裡隻剩下玉漾和月盈兩人,玉漾才對月盈說真心話。
“姑娘别哭,侯爺身邊現在就隻有您,沒有别人。他性子挑剔,好容易遇到姑娘,短時間内也很難再有别人。以後的事,您不必擔憂,當務之急,是先好好調理身體,給侯爺生個三兒兩女的,将來無論誰當了正房夫人,也無法撼動您在侯爺心裡的位置。”
玉樣是林嬷嬷身邊的人,她性子謹慎,不會輕易說這樣的話。
但是這一次,卻有些失了分寸。
因為她始終記得,月盈對她姨母的救命之恩。因為月盈姑娘給的銀子,姨母有錢吃更好的藥;因為月盈姑娘介紹的大夫,姨母真正的病因終于查了出來。
玉漾的姨母現在已經快好了,這一切都是月盈姑娘的功勞。
月盈也知道,玉樣是在真心為她打算,牽着她的手說:“我比較笨,學了規矩很快就忘記,将來正房夫人進了門,還要靠你多提醒,才能少犯錯。”
“誰知道會不會有正房夫人呢?”玉樣察覺月盈頭上的一根簪子顔色不對,又給她另外換了跟簪子,然後才扶着她起身:“時候不早了,姑娘先去用膳吧,膳房那邊打發人來問了好幾趟,林嬷嬷也在怡心堂等着呢。”
月盈到怡心堂的時候,早膳已經擺好了,林嬷嬷在等她。
林嬷嬷看見月盈,疾步上前,恭恭敬敬的給她行了個禮,比起昨日教誨她時的嚴肅,仿佛是變了個人一樣。
“如今姑娘身份貴重,再也不必向老奴行禮。”
“嬷嬷是侯爺身邊的老人,月盈怎敢對嬷嬷無禮?”
“難怪侯爺喜歡姑娘,您這樣通情達禮,連老奴都十分喜歡。”林嬷嬷笑道:“也是老奴疏忽,竟然不知沒人教過姑娘,直到昨日才……,但好事多磨乃常态,十全九美才是最最圓滿的。”
月盈不知該說什麼,隻能尴尬一笑。
林嬷嬷又道:“姑娘身子可還好,上過藥了嗎?如今您的身子貴重,必須好好養着,才能盡快為侯爺生兒育女,誕下子嗣。”
盡管林嬷嬷待她十分和氣,月盈看見林嬷嬷,仍舊吓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知道,如果她昨晚沒有“服侍”好侯爺,今日的林嬷嬷便不會如此和藹。
面對林嬷嬷,她始終有一種生意人的契約精神在。
她既然心甘情願的答應林嬷嬷,來給侯爺當外室,就必須信守諾言,完成好林嬷嬷交代的任務。
林嬷嬷還有再說什麼,忽然一聲咳嗽響起,那人道:“嬷嬷有什麼事,待會再交代吧。有個人昨晚就餓了,鬧着想吃點心呢。”
季徐沖以為月盈看見自己,會對他撒嬌,或者對他笑一笑,可她卻看都不肯看他。
偶然間視線相觸中,她的眼裡,竟然還隐隐有幾分責備。
季徐沖突然坐到了月盈身邊,當着林嬷嬷的面,問她:“為什麼忽然生氣?”
林嬷嬷笑了笑,很有眼色的嬷嬷退了出去。
月盈直到林嬷嬷退出去,才用帶着責備的語氣,小小聲對季徐沖說:“我剛走進來的時候,侯爺為什麼不說話?你明知我怕林嬷嬷,卻不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