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離家出走的鬧劇終于落下了帷幕。
德希帶着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你回到了梅洛笛莊園,一進門,你就看到你那面色陰沉的父親坐在會客廳中等待着你。
一得知離家出走的你被德希找到後,他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等着你,可是他的眼中沒有半分身為父親應有的失而複得的欣喜,隻有無窮無盡的怒火和焦躁,他看着你濕漉漉的長發和蒼白的臉色,卻沒有半分噓寒問暖,隻有極其嚴苛的斥責:
“瑪格麗特,你讓我很失望。”
“請你記住你的身份,你是高貴尊榮的伯爵夫人,不是撒潑哭鬧的幼兒,你這樣任性妄為,丢的是梅洛笛和克倫威爾兩家的顔面。”
“你一個女人的本分是相夫教子,可是你既沒有得到梅洛笛伯爵的喜愛,也不能處理好你與孩子的關系,放眼望去,哪家的妻子像你這樣失敗?”
克倫威爾那喋喋不休的斥責如冰雹般劈頭蓋臉地砸向你,那些尖酸刻薄足以讓大部人無地自容的羞辱卻讓你頓覺荒謬可笑,因為你對克倫威爾沒有半分父親的敬愛。
系統給你安排的“瑪格麗特”的身份其實并不光彩,她表面上是出身高貴的名門千金,實則背地裡受盡冷眼嘲笑,她并非克倫威爾夫人的女兒,換句話說——她是克倫威爾的私生女。
瑪格麗特是克倫威爾年少輕狂一時貪歡的産物,她的母親在郁郁寡歡中抱憾而終,臨終前母親聲淚俱下地哀求克倫威爾收留他們唯一的孩子,出于愧疚和良心,克倫威爾最初還是疼愛瑪格麗特的,可是這份難得的父愛在克倫威爾夫人經年累月的挑撥離間中與日俱減直至蕩然無存,她完完全全地淪為了聯姻的工具。
見你默不作聲,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步步緊逼,居然開始數落起過去的是是非非,從你學業不精到與弟弟妹妹吵架。你忍無可忍,正欲反唇相譏時,一道冰冷且傲慢的聲音響起。
“母親,您應該下去休息。”
明明是命令式的強硬口吻,可此刻卻令你感到無比心安,你驚喜地轉過身,隻見德希慢條斯理地向你們走來。
他不愧是梅洛笛伯爵悉心教導出的孩子,雖然年紀稚嫩,但已能獨當一面,帶着不怒自威氣場的他站在你身邊,俨然一副大家長的做派。
他客氣地向克倫威爾勳爵問好,這端正完美的禮儀無可挑剔,可是一轉眼就下了逐客令:
“勳爵閣下,母親很累,她需要休息,我想您也一樣。”
“而且——”他高傲地擡起下巴,言語中滿是警告和不滿:
“母親她現在的姓氏是梅洛笛,不是克倫威爾。”
言外之意,一個外姓人沒有資格教訓梅洛笛伯爵夫人,即使他是她的父親。
少年挺拔修長的身姿像青翠的松柏般高大英武,你從未想到,将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德希居然會如此袒護你。
看着克倫威爾那尴尬不滿卻又不得不忍耐的臉色,你簡直是樂開了花。
***
雖然你對德希的怨念和失望早已在他出言維護你時煙消雲散,但是時至今日,你仍未與他和解。
這個高傲驕縱卻口是心非的少年将“欲擒故縱”那一套玩得爐火純青,他等着你像過去那般低聲下氣向他認錯求和,然後他再“寬宏大量”地原諒你。可是你才不屑于在這個傲嬌的臭小孩身上浪費感情,豁然貫通的你學會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你學着他過去的樣子對他冷若冰霜,你對莊園裡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看門狗都笑臉相迎,可唯獨對他卻視若無睹。
果然,人性本賤,昔日你對他百般讨好,他對你不屑一顧;而如今你對他漠不關心,他反而心神不定了。
未過多久,這家夥就沉不住氣自退一步了。
某日你例行與他和薩菲共進晚餐時,他卻讓薩菲和仆人們先行離開,然後,他放下刀叉,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凝視着你。
即使這種古怪的眼神讓你如坐針氈,可是你仍舊雷打不動地享用着餐盤中的美食,隻當他是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
“瑪格麗特。”德希扭扭捏捏地叫了一聲你的名字。
呵,小屁孩。
你置若罔聞地繼續埋頭進食,連一個眼神都吝于給予他,而他仍在“賊心不死”地像個複讀機似的喚着你的名字。
“瑪格麗特。”
沒有回應。
“瑪格麗特?”
仍然沒有回應。
“瑪格麗特!”
難得見到這個笑裡藏刀的大少爺如此失态,你不禁一陣得意,但你也知曉适可而止的道理,于是你放下刀叉,面不改色地對視上那雙深邃的藍色眼睛。
曾經那如影随形的刻薄與譏諷早已煙消雲散,隻剩下真摯的期待與羞澀的緊張。
你懶散地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地問道:“幹什麼?那麼大聲,都要把我的耳朵震聾了。”
眼見你一副小人得志的嚣張姿态,他強忍住火氣,問道:“我叫了你很多次,你為什麼不回答?”
“是嗎?”你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故作天真地回答道:“原來是你在叫我啊,我還以為有一隻蚊子在我耳邊「嗯嗯嗯」呢。”
這番指桑罵槐讓大少爺的自尊心碾碎成泥,他惡狠狠地瞪了你一眼,陰恻恻地質問道:“瑪格麗特,你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
既然他開門見山,那你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你聳了聳肩膀,笑得賤兮兮:
“鬧到,等你不讨厭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