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梅洛笛伯爵是位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他喜歡最璀璨的珠寶和最妖冶的美人,所以,以他的品位,怎麼可能會對這種清秀可愛卻寡淡無味的女孩另眼相看?
說實話,和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相比,她的相貌實在是太不起眼了,可是她就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魔力在引誘他,看到她那秋水般的清澈眼眸,看到她那水光潤澤的誘人櫻唇,他就想要親近她甚至是擁抱她。
她給他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明明他們僅有過一面之緣,可他卻像是着了魔般的笃信她是個善良、溫柔、心軟的姑娘,然而誰料她會如此倔強剛烈?居然會不管不顧地從馬車上跳下來!
難道梅洛笛莊園是一棟吃人的魔窟嗎?令她如此抗拒害怕?
他極度厭惡這種逃離掌控的無力感,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貴族容不得他人的忤逆,若在以前,對這種不識好歹之人他才不屑于浪費任何心思,可是在她跳下馬車的那一瞬間,他的擔憂卻蓋過了憤怒。
萬幸她沒有受傷,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拉下臉面在雨夜的街頭追逐一個橫沖直撞的女人,看見她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撲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
黑色的傘面微微擡起,他看見了那個男人的模樣。
羅納德,金薔薇劇院的男首席,社交場上風頭極盛的寵臣,一個賣笑的男妓!
就算他命令羅納德将羅南親自送到他的馬車上,對方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因為這種無權無勢攀附權貴的優伶沒有勇氣敢和他作對,但是若要讓對方知道他強迫女性,實在是有損于他的顔面。
羅納德微笑着向他問好,然後對懷中的女人噓寒問暖:
“羅南小姐,你怎麼了?”
她看着不谙世事,實則聰明伶俐,她怯懦地瞥了他一眼,猶猶豫豫地回答道:
“很抱歉我如此失禮,是這樣的:梅洛笛伯爵好心送我回家,在馬車上我不小心睡着了還做了噩夢,夢見有野獸在追趕我,伯爵擔心我便将我喚醒,我卻将他當做了猛獸,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跳下了馬車。”
“很抱歉,打擾您了。”
這番蹩腳的解釋雖然漏洞百出,但保全了他的顔面,也不會令羅納德感到為難,算是兩全其美之策。
羅南小姐,請上馬車吧。
這句湧到唇邊的話卻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因為那隻狡猾的小狐狸先發制人——
她抹去臉上濕漉漉的雨水,面露歉意:“抱歉伯爵,請原諒我的沖撞,您快回家吧,在舞會上您不是說家裡有要事等着您處理嗎?現在您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旅館,就不勞您費心了。”
瞧瞧,她真是冰雪聰明,三言兩語就使自己擺脫了危機,而事已至此,當着第三者的面,他又有什麼理由再挽留她?
“梅洛笛伯爵,請您放心,我會護送羅南小姐。”
長袖善舞的羅納德自然能看出他與她的針鋒相對,他也知道當務之急是使自己遠離這場風波,所以很貼心地接過了她的話。
“那麻煩您了,羅納德先生。”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羅南緊緊地依偎羅納德的身邊,他們亦步亦趨地走上了馬車,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夜晚。
不甘與嫉妒彌漫在他的心間,讓他怒火中燒,年少時困擾他許久的心魔如今卷土重來。自從他繼承爵位收獲了權勢地位後,他就再也沒有産生這種軟弱的情緒,曾經他以為隻有渺小卑微之人才會心有不甘,可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聲勢浩大的暴雨逐漸平息,而他心中的欲望卻仍未偃旗息鼓。
***
羅納德将你帶回了自己的家中,因為他實在不放心你孤身一人。
他住在一棟漂亮精巧的别墅裡,家中也隻有一個沉默寡言的老仆人,并非你想象中那種奢靡無度,充滿脂粉氣息的住所。
他家中沒有女性的衣物,或許有,但不方便讓你知曉,洗過熱水澡的你隻能穿着他的襯衣瑟縮在溫暖的壁爐邊,烘幹着你那濕漉漉的長發。
“很抱歉,我這裡沒有女性的衣服,明天我會出門買一套,最近的天氣都不太好。”
他解下了那件紅色的西服,内裡是做工精良的馬甲襯衫,整個人顯得放松且随意。
“您太客氣了,是我不好,麻煩您了。”你捧着他為你沏好的紅茶,氤氲的熱氣使你那顆忐忑不安的心髒感到了久違的暖意。
羅納德卷起袖口露出精壯結實的手臂,線條流暢的肌肉上卻遍布大大小小的傷疤,雖然人們說傷疤是男人勳章,可是看着這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你難免心生不忍。
這得有多疼?
察覺到你擔憂的眼神,他笑着寬慰道:“别擔心,這都是很久以前留下的,那時我還在軍隊中,難免有磕磕盼盼。”
男人都喜歡對女性講述他意氣風發鐵血汗馬的歲月,你意識到這是你與他增進關系的良好機會,于是你面露崇敬之色,真摯地詢問道:
“羅納德先生,你參過軍?”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