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為某個人的一己私欲,因為他那瘋狂扭曲的執念,你隻能被軟禁在暗無天日的黃金牢籠,彌足珍貴的短暫“自由”卻要以出賣身體為代價,出門散步還要被人嚴絲密合地監視着,就像一隻被牽着繩的狗!
所以,你讓我怎能不恨德希·梅洛笛和薩菲爾!
可是眼下,我隻能故作親熱地挽住梅洛笛的胳膊,興奮地四處張望。
路過坎特伯雷遊藝宮時,一個穿得花裡胡哨的男人笑嘻嘻地塞給梅洛笛一張海報,我好奇地湊過去看,那上邊印着一個長着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是個舉國聞名的歌手,将會于八月十五号在坎特伯雷遊藝宮演出。
見我饒有興緻的神色,男人眉飛色舞地介紹道:“不止有歌舞呢,還有雜技表演!您這樣年輕的夫人一定會喜歡!”
無論是瑪格麗特,還是羅南,都對雜技表演抱有極大的熱情,這一點梅洛笛心知肚明。
梅洛笛若有所思地觀看着手中的海報,笑道:“你想看嗎?”
“當然想!”我翹首以盼地點了點頭。
于是,他極其闊綽地預定了遊藝宮最高檔的包廂。
那一整天,我心急如焚、無比焦慮地逛街漫步,再名貴的珠寶、再華麗的衣裙都不能慰藉我半分,當梅洛笛用餐刀撬開厚厚的牡蛎殼,将肥嫩的肉和汁水喂入我唇中時,我卻在思考如何與羅納德取得聯系,換而言之,如何不動聲色地再次踏進凱蒂的咖啡館。
日落西山之際,梅洛笛抱着精疲力盡的我踏上了回程的馬車,或許是天要助我,馬車在接近凱蒂的咖啡館時,後輪卻“不幸”地紮進了鋼釘。
漏氣的輪胎怎麼可能再行駛?車夫一臉懊惱地去找附近村莊的修車匠,我無所事事地愣在原地,恰巧此時凱蒂的貓咪悠閑地出門散步,我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抱住那隻可愛的小貓。
德希·梅洛笛知道我喜愛小貓,見到可愛的貓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這隻貓顯然不喜歡我過于熱情的擁抱,它不滿地叫了幾聲,然後從我的懷中一躍跳下,一路小跑回到了咖啡館。
“嘿,别跑!”
我有些生氣地追了過去,很遺憾,凱蒂并不在店裡,冷清幽靜的咖啡館隻有一位員工在擦拭着桌椅,此時貓咪跳到了櫃台上,沖我耀武揚威地“喵喵”兩聲。
“你這隻壞貓!”
我氣急敗壞地扔掉了手提包,然後撲上去想要抓住它。
那位長着雀斑的金發女孩尴尬地笑了笑,她撿起我的手提包遞給我,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勸解道:
“夫人,它隻是一隻不懂事的貓,如果無意冒犯請您見諒。”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勉強原諒它。”我氣勢洶洶地叉着腰,惡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然後,我看見了女孩那異樣古怪的眼神——
她的眼神始終停留在我的手提包上,見我面露疑惑,她用口型無聲地比劃出一個令我心頭一顫的名字——
羅納德!
那一瞬間,我激動得快要潸然淚下,我曲起手指向比劃出“OK”的手勢,她欣慰地笑了笑。
從進門到此刻不到一分鐘,我們争分奪秒地完成了此番驚心動魄的交流,我攥住手提包“氣急敗壞”地推門離開,而德希·梅洛笛離咖啡館的大門僅有三步之遙。
他隻要再早幾秒鐘踏進去,我們的計劃就會暴露在他眼下!
“德希,這貓真讨厭,不讓我摸!”
“沒關系。”他愉悅地笑了笑:“我給你找一隻一模一樣的貓怎麼樣?”
“一言為定哦,我要乖巧可愛的。”
化險為夷。
回到那座監獄後,我攥着那張薄薄的信紙躲進了衛生間,借着昏黃的燈光,我膽戰心驚卻又欣喜若狂地閱讀着那封信——
羅南,很高興你能收到這封信,長話短說:請你務必于八月十五号前去坎特伯雷遊藝宮觀賞演出,梅洛笛和他的保镖寸步不離地跟着你沒關系,屆時我們會掐斷電源,在黑暗之中營救你。
這是心有靈犀的巧合嗎?
我顫顫巍巍地将這張紙撕成碎片,然後就着生水,龇牙咧嘴地将它們吞進了肚子裡。
縱然颠沛流離的命運将我折磨得遍體鱗傷,但我的心始終堅若磐石——
即便是死,我也不會屈服于強權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