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除了海水自己以外,最驚訝的人當屬堡龍。
這會兒,他以一種全新的目光看着海水,微微歪頭,意味深長地好奇起來:“海水水,你确定沒有給大家喝什麼奇怪的魔法藥劑吧?”
海水吓都吓死了:“光明神在上,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我要是有那種好寶貝,我肯定得用在更好的地方呀?我幹嘛玩這個遊戲也用!還是給自己找麻煩……”
她不可置信地環視這四位同仁:“你們幾個,怎麼想的呀?!”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因為她過去那些事,那也不應該當着堡堡老師的面做這麼反常的選擇吧?堡堡老師又不知道這些,要怎麼解釋得通?
天道乾平靜道:“在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如果我會無條件服從一個人的指揮和命令,那這個人隻能是海水。”
……好啦。把偏心寫在腦門上了你!肉麻死了。
海水又踢了他一下,不過這回力度很小。
萬百聳了聳肩:“隻要是好事情,我就會選她。”
海水還沒決定原諒他呢,忍不住嗆聲:“……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情。”
樂神望笑起來:“在場的人,我佩服的不算少;但隊長的話,我隻想投給小水。這是我不能撒謊的回答。”
海水無奈地看着小樂,歎了口氣。
此刻,隻有申屠真臉上閃過微妙的自得,像是沒想到海水會寫他的名字一樣,本就挺拔的身姿更加昂揚地舒展起來。他也唇角上揚:“和達城一役,海水體現出非凡的勇氣和實力。除了她,我沒有第二選擇。”
堡龍真是奇怪了:“你們小隊确實誤打誤撞參與了和達城保衛戰,成績也很漂亮沒錯,可堡堡記得,海水水的表現好像隻是救治傷員,以及自己受傷了呀?實訓報告上沒寫什麼出色的結果耶。難道,有什麼我不知情的事件嘛?”
海水高高地舉起手,飛快糊弄:“不知情事件就是,他們幾個都不想當隊長!所以就都投我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句話在四個人全寫了海水名字的情況下,也算不上什麼謊言。
堡龍盯着紋絲不動的撒謊不倒翁,眼睛眯起,目光從海水身上轉移,逡巡在這群可愛的學生之中。
在海水“我不要當隊長哇哇哇聽起來好累我要行使一票否決權我要求複議我要求立刻服役”的嘈雜吵嚷聲中,堡龍的目光最終在微微笑着的申屠真身上落定。
小男人驟然低低發出桀桀桀類似反派的笑聲,像獵人看見獵物一樣,眼睛亮晶晶的,渾身充滿了力氣。他故意拉長聲調:“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咯——你們覺得,申屠同學心儀又登對的另一半,最最有可能是誰呢?請回答!!”
此問題一出,大家臉上的表情也同先前聽到海水和池野的事一樣,十分精彩。畢竟,在課堂上,身邊人的八卦永遠比知識和大道理要吸引人。
笑容不會消失,隻會轉移。而身為八卦的當事人,申屠真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
說實話,海水腦海中第一反應閃過的答案,的确是危錯錯。但因為她對此人的好感不高,思來想去,還是寫下了“佩囚兒”的名字。
……威爾根長赢聯合軍高層将軍獨生女,新生評級賽的八強,據說是位連侃公主都不畏懼的将門虎女,也配得上申屠真的身份地位吧?
海水眼睛叽裡咕噜轉來轉去,還是确定了這個回答。
樂神望和天道乾的回答都顯示是“危錯錯”。輪到海水時,撒謊不倒翁激烈地晃動着,但因為海水的理由的确能夠自圓其說,也不算是純粹的“欺騙”,遂幅度逐漸減小,漸漸停止。
而萬百的轉印闆上赫然寫着“櫻伯夫人”一詞。他坦然:“凱裡布倫斯很有名氣的女性,我隻能想到這麼一個人……但她是誰來着?我忘了。”
申屠真額角青筋反複暴起。從小極度良好的教養使得他把“你有病吧”和“你腦子進屎了”等刺耳的話語全部過濾掉,盡管此刻他真的很想罵人。
男生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那位是我母親。你不覺得,我的另一半,至少不應該是一位,‘夫人’嗎?”
萬百真情實感地抱歉,但也沒真往心裡去:“這樣啊,我對你的事情實在不關心,不好意思。”
而輪到申屠真時,答案仍然是一片空白。他答不出似乎也不是撒謊,不倒翁沒有任何異樣。
……還真是亂成一鍋粥了,趁熱喝了算了!
堡龍笑眼彎彎:“好好好,反正有關隊長的決定,因為答案不統一、海水水激烈辯駁,後面的确需要複議哦——而有關申屠同學的另一半,堡堡倒是發現了些有趣的事。”
有什麼可有趣的?是像萬百那樣寫别人媽媽的名字、倒反天罡嗎?
海水無意間看向萬百,卻見男生正直直地看向她,與她激烈地對視着。
……他好像總是這樣的,不出現則已,一旦出現在她面前,就會看着她。
過往每一節共同上課的教室裡、懶驢社活動室的飄窗上、像約會般出門吃飯的餐廳、與人交手後微微喘着氣的角鬥場——他都會用直截的眼神去望她的餘光,永遠熾熱、堅定、毫不動搖。
萬百當着所有人的面問她:“一會兒有空嗎?可以去走走麼——我們?”
幾乎是與此同時,海水手上葉脈微晃,顯示收到了新信息。
她沒有着急回萬百,隻是低下頭,先打開來看:
“【申屠真】:剛剛說出教室後門那件事,的确欠妥,請勿介懷。自從之前你認下‘七宗罪’并道歉後,我就再也沒把過去的事放在心上過。”
“【申屠真】:朋友就是要一起開開玩笑的,不是麼?”
附贈一個很老土的過時表情,陰險的壞笑,樣子一點也不像平時的申屠同學。
可海水看着這兩條消息,就是覺得心裡暖洋洋的——為他對待着這份友情的鄭重和體貼。
于是,萬百便見少女平靜的臉上泛起笑意。她關閉葉脈,擡眼看他:“走吧。”
眼見那笑意微不可聞地減淡,萬百便清楚地知道,這笑絕不是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