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黑色雙開門重新關上。

門外，覃近禮叫保镖去準備醒酒茶，順便等他們組的人回來後每人都送一壺，左峥權嘲諷道：“你吃點蔥姜蒜醒醒吧。”

“我有安全意識，我是為了下午出去做準備的。”覃近禮苦口婆心地說，仿佛面對着一個無理取鬧的老父親。

“去什麼去，喝暈了還去。”左峥權開始反擊，“你分得清53号裡的東南西北嗎？”

“等我醒神！我狀态好了自能分辨！”

“是嗎，這次打算把人帶到哪個雪溝裡去。”

門内，餐廳裡隻剩下三個人。

李先衡手肘撐上桌沿，語氣關懷似極地三月的春風：“原來你平時獨自忍受了這麼多。”

萬書酒足飯飽後的滿足神态瞬間變化，做驚訝狀：“我都是跟外人瞎說的，這都是為了找話題，嘴巴挑點怎麼了？這叫有生活品味，這叫吃飯的藝術，這是一種味覺乃至精神上的追求，不僅能從内在探尋真我，還能驅動他人精進烹饪的技術，同樣的菜，更高的水平，這隻是班長嘴裡的一小口，卻是人類飲食的一大步。”

李先衡面無表情地等他詞窮：“你說得有道理，吃葡萄不吃葡萄皮的萬書，你也吃點老婆餅治治吧。”

“哈哈哈，你嘴挑，他嘴欠，你倆誰也别......”錢方甯樂得在一旁看戲，他覺得這把火燒不到他身上，他今天可是格外乖巧，但話還沒講完就被打斷了。

李先衡一視同仁：“你也去治，吃香蕉不吃香蕉皮的錢方甯。”

錢方甯滿頭問号。

萬書欲說還休，臉上還有點奇怪的紅暈，接觸到兩位好友都投來的目光，小聲道：“可是，我已經有老婆了。”

這片空間陷入安靜，主要是錢方甯的大腦在燒烤。

很快，錢方甯直接從座位上跳起來指着萬書喊：“等會！等會等會！我想想我想想！你談戀愛了？哎萬書！萬書！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話說出口後，反倒沒那麼害羞了，萬書晃晃腿，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嘛。”

“你現在才告訴我！衡衡明顯早知道了！”錢方甯撓着頭轉圈圈，痛心疾首地說：“你這樣會失去一個很帥的伴郎和一份豐厚的份子錢。”

“那我先謝謝你的仨瓜倆棗。”萬書對此不屑一顧，但還是要解釋一下自己沒有厚此薄彼，“衡衡也是今天上午知道的。”

“我自己猜到的。”李先衡舉手發言。

“你聰明！”萬書趕緊附和。

錢方甯望向聰明的李先衡問：“誰啊？”

李先衡搖頭。

萬書嘚瑟地笑，錢方甯跟個得不到玩具就撒潑打滾的熊孩子一樣上手扒拉他：“坦白從寬！我們認識嗎？兄弟可以給你的愛情添點火！”

“你多啃點雪吧，我看你最近吃肉吃上火了！”萬書被搖晃得翻了個白眼，仿佛拔河一樣把毛衣從錢方甯的手裡拽出來。

李先衡靠在椅背上，食指敲了敲手中的玻璃杯，肯定道：“不是同班的。”

萬書整整衣領，老神在在地翹起二郎腿。

李先衡回憶了一下，同校的大家就算不熟悉也都認識臉，在校期間沒有在萬書身邊看到能讓他這麼春風蕩漾的人，所以——

“不是同校的。”

萬書眨了眨眼。

“你先跟我說的，這個人我一定認識，甯甯不一定認識。”

李先衡有理有據地分析，萬書去拿杯子。

李先衡斷定：“甯甯沒見過，我見過。”

“你們是不是背着我出去玩了？”錢方甯跟着李先衡的思路，感到不可思議。

三人同班同宿舍，很多時候都同進同出，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人是他們兩人認識而自己不認識的，一時深感背叛。

接收到李先衡催促的眼神和錢方甯譴責的語氣，萬書主動交代：“去年十月，我陪衡衡去政法大學聽講座的時候認識的。”

第一中學的學生證是一區各大高校的通行證。

那日周五，萬書無事，陪李先衡去政法大學聽一位曆史教授的講座，萬書的座位一邊是李先衡，另一邊就坐着那位男生。

那日，講座結束，學生們有序離場，萬書發現座位另一邊的學生落了件外套在椅背上，還沒喊出口，那男生急匆匆地跑沒影了。

“哎這...這就不要了？”

李先衡聽到後轉頭看一眼：“降溫了，應該會回來拿的。”說着站了起來往講台那走。

那位曆史教授身邊站着兩個本校學生，三人讨論着什麼，多媒體教室全是他們的聲音，離他們三步遠，還有位老教授朝李先衡招手。

萬書趁李先衡還沒走遠，壓着聲音道：“雨越來越大了，我叫車來接喽。”

李先衡人正朝前走，左手背在身後比了個“OK”。

萬書坐在位子上給司機打完電話，李先衡正與兩位教授聊天，他打算過去。

大概是外面的雨聲和室内的說話聲模糊了alpha的感知，萬書沒注意到後門進來了人，被突然出現在餘光裡的男生吓了一跳。

他有點惱火，但看着對方尴尬窘迫的模樣，那手像探出蝸牛殼的觸角，伸出來夠椅背上的外套，看那小心的姿态，仿佛他是什麼不能驚動的動物，他又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