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李先衡轉頭看他,他也懶得計較了,徑直起身走去,跟兩位教授打了招呼,順便邀請他們搭車。
在大廳等車時,他注意到那男生也在,安靜地站着,離他們很遠。
車很快就到了,萬書最後上去,也不知道當時自己在想什麼,他讓跟在身後撐傘的司機把那男生也接過來。
于是,原定将兩位教授送回辦公樓後就往錢方甯家開的保姆車,還向那男生就讀的梧桐中學拐了一趟。
那是他們的初見,當時隻是随手一幫,沒想到現在兩人在一起了。
錢方甯随口問:“長得好看嗎?”
萬書踢了他一腳。
李先衡回憶了一會兒,沒有印象:“不記得了。”
他隻記得那天的瓢潑大雨、與教授們探讨後的啟發、以及當天晚上在錢方甯家吃到了很好吃的松鼠鳜魚。
“真是難以置信,你竟然談戀愛了!”錢方甯打量着萬書,語氣感慨,“你還比我們先成年!感覺你要跟我們差輩了,想叫你叔叔。”
昨天還在跟自己争最後一口蛋糕的兄弟轉頭就能幹大人的事了,真是令人恍惚。
萬書灑脫地大手一揮:“叫爸爸都行。”
錢方甯翻了個白眼,開始嘟囔:“你以後是不是不能跟我們一起通宵打遊戲了?是不是不能說走就走地出門玩耍了?他會不會讓你跟我們斷絕關系?”
“不是,不是,不會,你們是我永遠的兒子。”萬書說着摸了摸錢方甯的小狗頭。
“你再嘴貧!我跟你說真的!”
“我也說真的,以後我們可以帶家屬一起玩。”
李先衡夾了剩下的幾塊熏肉放進面包裡,正刷着醬料打算做成三明治,聞言笑了一下:“我沒空談戀愛。”
錢方甯也雙眼空空地想象了一下,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打了個機靈:“我也不談,感覺...不對!肯定很麻煩!”
萬書看着兩個還沒開竅的弟弟,意味深長道:“話不要說的太絕對,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
雪地酒店的住房區。
套房的辦公區域,鍵盤的敲擊聲終于停止,守在客廳的一個保镖進來,在敞開的門闆上敲了兩下,走到少年身邊恭敬地雙手遞上手機:“少爺。”
左峥權一瞥,毫不意外地看到顯示正在通話的頁面,也不接過來,點了個擴音,低沉渾厚的聲音傳出,語調都帶着久居高位的傲慢與壓迫:
“左峥權,你有沒有自我管理意識,你不會把事項分成輕重緩急嗎!因為娛樂耽誤正事,你怎麼這麼荒唐!”
斥責完就挂斷。
不問緣由、隻看結果,結果不達預期就呵斥。
那人對他一直這樣,左峥權早就習慣了,隻有小時候的他會偶爾好奇,那人在公事上還用“吸取教訓、總結經驗”的方式安撫部下,怎麼到自己這兒就一刀切。
現在嘛,左峥權神色平靜地關掉作業系統,開始打遊戲。
一局遊戲結束,時間走到下午五點半,左峥權用遙控器把所有窗簾拉上,擋住了外面的陽光,玄關與走廊的燈亮起,室内明暗錯落。
來遞手機的保镖沒收到命令就一直站在邊上,左峥權突然出聲:“阿羅呢?”
“句羅失職,已召回。”
當左峥權在基地的診斷報告剛上傳醫療系統,就被中央最高信息庫捕捉,發送給他的父親。
負責左峥權安全問題的句羅以及另外兩位保镖直接被召回中央區,換了一批保镖在酒店等待接任餘下行程的安保任務。
句羅是一直跟着左峥權的保镖,除了保護他的安全,還擔任助理的職責,是左峥權的“自己人”,要說對這次計劃還有什麼不滿,就是句羅被調走,來了幾個生面孔。
左峥權隻留了一個在房裡,另外幾個都在門外守着。
“少爺,晚飯您想吃什麼?”保镖看了眼時間問。
左峥權面無表情:“不知道就滾,換個知道的來。”
保镖沉默。
少爺忌口多,如果他不說吃什麼,他們就要去餐廳給他選點菜品,吃得少都不是問題,就怕選來什麼都不吃,畢竟這位過去絕食不乏先例。
保镖為難時,無線通訊耳機閃了一下。
左峥權似有所感,往門口看去。
緊閉的門放開了一條縫,飄進來一聲清朗的“謝謝”,來者伸手擋住快要阖上的縫隙,手腕因用力而顯出細細的筋骨,修剪圓潤的杏仁甲如貓眼玉石,瘦削白淨的手指撐在黑色的門闆上帶來強烈的視覺沖擊。
那手往上,探出一張嫩裡透粉的臉蛋,笑意盈盈的朝他看來:
“左峥權,你吃晚飯了嗎?”
左峥權不動聲色地擡手,壓了壓後脖頸的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