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要卧底警視廳還慘的事情是什麼?
這個任務的前提是警校畢業。
日野雅史去報道的當天早上還臭着一張臉,雖說幾個月前他得知這個任務時眼前一黑,但日子還是得過,該怎麼樣就得怎麼樣。
好消息是暴露後他的下場不會是□□式的抽筋拔骨下油鍋,而是在某個面向大海春暖花開的海島度過餘生,或者是在警局吃豬扒飯的時候被聞訊趕來的top killer一槍爆頭。
對方說不定早盼着這一天,少了一個礙他眼的人沒準能讓他當天胃口大開,中午多吃幾個飯團。
接受現實後他頭懸梁錐刺股地苦讀,幸好他在這方面一向很有天賦,最後順利地過了國家公務員一類考試,成為了職業組。
組織沒有在這方面提出硬性要求,這個任務的内容也語焉不詳,隻說讓他待命,不說究竟要他去哪兒,但把日野雅史塞到警視廳總不會是讓他待在交通部做個消分的工具人。
組織裡的确有這樣的工具人,日野雅史考了駕照後一直很安分,安分得不像一個犯罪組織成員。
和行動組的其他代号成員不一樣,他不喜歡飙車,隻是有時候會因為任務亂停,從沒被貼過罰單。
日野雅史猜想組織大概是要自己爬到足夠高的位子,做埋在警視廳的一根釘子。爬得越高可做的事情就越多,除了做裡應外合的内應,還能提供每年派出去的卧底名單,在追捕重要成員的行動中從中作梗等,有個自己人會方便很多。
這個任務不是非他不可的,他心裡明白,也許他的同期有和他一樣的存在,等着和他競争,把他擠下去。
日野雅史對行動組的态度一直是不介意也不喜歡,或者說他讨厭給自己帶來危險的事情。
行動組新人的任務是從普通人進階的,開始主要是表明自己的立場,克服殺死同類的恐懼和厭惡,隻要小心謹慎些盡量别被警方抓住就成。幾個任務後難度開始提升,要靠自身能力。
日野雅史也有過幾次差點救不回來的經曆,真正明白适合行動組都是一群刀尖上舔血的惡徒,報酬與危險系數成正比。
他往研究組方向努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日野雅史其實并不适合做研究,他在讀書上是一把好手,準确的說是識記、理解并應用這個過程,而涉及到創造的研究就沒有多少才能。組織的研究任務帶有明确的指示方向,他一直以畢業論文的态度來進行。
因為他不夠重要,因為他沒有價值。
所以他隻能接受不怎麼重要的實驗任務,所以他才會輕易被研究組調到負責卧底的情報組。
所以他要做到最好,比所有人都好,增加自己手中的籌碼,賦予自己新的價值。
最困難的事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和警校的教官和同學共處的日子了。
日野雅史本該放松一些,但順時針攪拌米粥的動作還是忍不住地焦躁,他刮出三大勺辣醬扣入碗,乳白色的米粥瞬間變成看上去不妙的豔紅。
等他看時間差不多了,終于放棄了折騰他入口的食物,即使沒有食欲還是将其塞入口中,熱辣辣像火焰一樣舔過日野雅史的舌尖,風一樣褪去後又是磅礴厚重的痛覺,恍惚間能嗅到青草的腥濕味。
這勺有點多了。日野雅史的舌尖抵住上颚,暗中咋舌。
***
關于人際交往,日野雅史直到拖着行李箱來到警察學校大門前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作為朝陽真紀時他因為外貌吃了很多虧,不能在這方面提供什麼鏡鑒。
養成獨來獨往的性格後,即使日野雅史的外貌不會再給他造成困擾,上東大時也一直是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表現。
所以警校的日野雅史,應該對外表現出什麼樣的性格呢?在這種大環境下,獨來獨往會視作孤僻不合群的減分項吧。
那要僞裝成開朗嗎?符合所有人的預期,就像個優秀且正常的警校生。警校生活也隻有六個月而已,日野雅史的演技不算好,保持六個月的面具對他也不算太難。
但不是真實的感情總會被敏銳的人察覺,而且出了警校後他還有不知道多久的警察生活,隻要他卧底任務一天不結束,就一天不能松懈自己的表演,甚至往後都要戴上這樣的假面生活,他真的能接受這樣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