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雅史捂嘴沉思時,一瓣櫻花悠悠落在他擡起來的手上,打斷了他的思考。
日本警校全稱警視廳警察學校,開學時間在四月和十月,日野雅史上的是四月這一批,剛好趕上櫻花的花期。
櫻花對日本有很特殊的意義,受到不少人的偏愛。不管是警校内部還是外部都種滿了絢麗的櫻花,整齊夾在道路兩邊,像站得筆挺的警官。一陣風吹過,就刮起一片粉紅色的花雨。
即使日野雅史往常并沒有多看重這些,也不得不承認這些擠在一起密匝匝的小東西的确稱得上惹人憐愛。
撚起花瓣稍一用力,就有汁液濡濕了指腹,受到擠壓而破碎的皮肉顔色更深,散發出糜爛的花卉獨有的氣息。
太脆弱了。所以說他很不喜歡日本的物哀美學,沒有刺的小東西要怎麼保護自己呢。
日野雅史嫌惡地處理掉手上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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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日野雅史?”面相兇惡的教官翻了翻手中附有大頭照的學生名冊,把視線移到日野雅史身上。
“是的。”
日野雅史說話的聲音很輕,還有些虛,像浮在空中找不到落地的點。更何況平時不怎麼願意出聲,一開口就沙啞的不成樣子。
“大聲一點,别像個女生一樣磨磨唧唧,拿出男子漢的氣概來。”
鬼冢八藏不滿日野雅史比蚊蚋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表情不是很妙。警察培訓的要求裡有一條說話聲音要洪亮,日野雅史的聲音音量怕是連警校裡的女生都比不過。
日野雅史隻能努力提高聲音去迎合教官提出的要求:“是的,教官。我就是日野雅史。”
拉開嗓子後,露出男生清亮的嗓音。他幾乎完整經曆了日野雅史的變聲期,對自己的聲音說不上陌生,但也說不上熟悉。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保持住,日常訓練也要拿出精氣神來,喊口令不能含糊。”鬼冢八藏滿意地點了點頭,又低頭看了看他的資料。“警校生活适應的怎麼樣?”
“我還沒有開始适應呢。”日野雅史默默回了一句,音量勉強符合教官提出的要求。
“别頂嘴。”鬼冢八藏瞪了他一眼,換了種問法:“你已經去了宿舍吧,感覺怎麼樣,能适應嗎?”
日野雅史的确先去了宿舍把行李放下,檢查過周圍有沒有上屆學生留下來的小驚喜。确定沒有後正要自己裝上一些,沒來得及,就被自己班上的教官叫來了。
他沒有回答對方,看着鬼冢八藏低下頭去翻學生名冊後面附有的資料,不像是想讓自己插嘴說幾句的樣子,靜靜等着對方下文。
鬼冢八藏又翻過幾面,找到了他想看的名目,随口評價道:“你在東大一直是在外面另租了房子住的吧,單人間都住不慣,是不喜歡宿舍環境嗎?”
其實不是,雖然東大的确是日野雅史自己考上的,但真想走出研究所讀書,他還要利用晚上的時間完成代号成員的任務。霞多麗這個代号還是他作為行動組得到的,想要維持也要付出相應的努力。
白天讀書,晚上忙任務,空閑時間還要大量閱讀文獻提升自己,日野雅史在東大成功活成了一代時間管理大師。
“能不能适應都是那樣呗,警校又出不去。”日野雅史聳聳肩。
鬼冢八藏仔細盯了他一會兒,“你最好這麼想。”
他本就小的眼睛眯起來更顯威迫:“你看起來可不是什麼聽話的乖學生。”
“您這是偏見。”日野雅史眨眨眼,低下頭不去看對方眼睛。他很老實地盯着自己腳下的地闆,視線沒有四處亂瞟。
不太妙啊,自己的教官看起來很不好糊弄,帶了這麼多屆警校生的教官看人經驗豐富,要是被發現什麼就糟了吧。
“我這是直覺。”鬼冢八藏哼了一聲,終于放他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