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雅史沒有料到自己在這世上還有親人。
他沒有和真正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相處過,小時候負責照顧他的那個保姆人很好,但對雇主的孩子還是有幾分拘謹和客氣的。
他見過正常家庭相處的樣子,又無法把自己套入那樣的場景,沾滿煙火氣味的溫馨似乎永遠與他無關。
他的父親和妹妹分居後住在京都,他和母親住在東京,至少這七年内他們從未試圖聯系過他,他們的關系應該沒有很親密。
這是個好消息,青春期的七年過去,男孩子的性格發生什麼大變化很正常,正常人也不會腦洞大到覺得身體裡換了個芯子。這麼多年沒見,相處過程中有些不自然也能理解。
他不會因此暴露,隻需要考慮如何面對。
“叮——”
“好了,考試結束。所有人都放下筆,不要再寫了。答題卡、草稿紙和試卷都放在桌上,前三排從前門出,後三排從後門出。”監考老師敲敲講台,示意還在奮筆疾書的人停筆。
日野雅史放下手上轉動的筆,緩緩打了個哈欠。
這場考試用時兩個小時,題量和難度都配不上這個時間長度。他寫完後無所事事地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刻鐘的花花草草,草稿紙畫滿後沒有向監考再要,而是盯着試卷空白處提前進行午飯時的思考活動。
好無聊,還不如上課呢。日野雅史伸了個懶腰,揣兜從後門出去。
文化課的考核對他來說算不上難事,不管是技術類,還是政治類的,他都能寫出讓批卷人滿意的答案。
還有幾門,趕緊考完吧。
日野雅史慢悠悠地收拾考具,準備去食堂吃午飯,被從後面冒出的萩原研二勾住了肩膀。
他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的身體接觸,不會像剛開始一樣反應大得想給對方一個過肩摔,動作都沒停,從容地拉上背包的拉鍊。
“日野,考得怎麼樣?”萩原研二笑嘻嘻地靠近。
“……還行。”日野雅史頭往後仰,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拒絕,同時心中疑惑,這家夥今天怎麼這麼熱情?
雖然萩原研二平日裡一副輕浮的樣子,但相處中意外是個注意分寸的人,與人的距離不會讓人反感。
也是,能在女生堆裡混得吃開的人怎麼會低情商?日野雅史微微歎氣。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那個,你知道考試結束後教官就要檢查我們的成果嘛……”萩原研二的眼神有些躲閃,因為猜拳輸了被選為和日野雅史交涉的他埋怨起自己的非洲人手氣,畢竟對方怎麼看都不是有過清掃澡堂經驗的人。
“唉,你是說檢讨?”日野雅史立刻想起昨晚奮筆疾書在死線前趕完的五千字,顯然這不是讓對方如此為難的原因。
“不,我說澡堂的事啦。”萩原研二擺手,苦着一張臉對他說:“你也知道之前馬拉松大會大家都出了一身汗,而且馬上就是體育祭了,澡堂變得非常糟糕,教官勒令我們今天就要完成清掃,下午五點他會來驗收成果。”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