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手機号,他身上的手機号多得是,不差一個用來轉移注意力的閑置号碼。
他随口報出一串數字,瞧五人組都記得差不多,心中暗歎這茬就算過去了。
留下疑點就留下吧,他現在也沒什麼精力去管這些了,他後面幾天還要補上後期評定考試的成績,擔憂錯過新人入職的最佳适應期會不會給自己的職場體驗造成影響。
偏偏醒來的是這一天,再晚幾天他就順勢去參加十月開始的下一期,也不用憂心這一期的成績了。
算了算了,他不想再有下一個六月了,再來一群這樣的人,他可受不了這一遭了。
話是這麼說,其實他心裡很清楚。
不會再有這樣的人了,不管是下一期還是哪一期。就算有,他也不會願意再敞開心扉了。
他們是異面的兩根直線,漸漸接近又緩緩遠離。在距離最短的時候,他被吸引着擡頭張望了一眼,被漸漸拉進的距離迷惑,以為自己終有一天能碰到。
他們在某個角度看似相交,其實從未相交。
典禮結束後,諸伏景光提出了一起拍一張照。
他要給在長野做警察的哥哥寄一張去。
他們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拍立得,以此紀念這個日子。
“一起來拍張合照吧。”拍完單人照後,諸伏景光提議道。
日野雅史自覺想要接過拍立得,卻被降谷零搶先一步。
“我幫你們拍吧。”
日野雅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來拍嗎?”
“我就不用了。”降谷零無奈笑着搖了搖頭,他不能留下自己在警校裡的任何視頻和圖片記錄,不僅是現在不能拍,以前留下的影像資料也要一并删除。
抹去人生中的一部分并不好受,組成自己的一部分也一并被否認,連同黑暗被埋進深不見底的地底,不知何時才能被挖出。
但他的記憶是真實的,他的情感是真實的,還有他的朋友們。有這份真實,他相信自己将為信仰奮鬥。
“小日野不喜歡拍照嗎?”萩原研二突然詢問日野雅史道。
“那倒沒有。”日野雅史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句提問的意義,就被萩原研二接下來的舉動吓了一跳。
“那就一起來拍一張。”萩原研二攬着日野雅史的脖子拉進鏡頭,在對方想要掙紮的時候補了句:“小日野總是在拒絕我們呢。”
日野雅史試圖擺脫的動作一停,“為什麼這麼說?”
萩原研二的視線直視鏡頭,沒有看他,臉上明明帶着笑,說出的話卻帶着幾分蕭索:“小日野,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走出九十九步的。”
日野雅史沒有回複,也沒有看他。
“要開始拍了哦。”降谷零的聲音從拍立得背後傳來,打打鬧鬧的幾人立刻停下來,力圖在照片中不出現殘影。
在那一瞬的快門聲中,日野雅史的視線沒有停駐在降谷零身上,而是越過降谷零,端詳對方身後的草叢。
十月已經是夏天的尾巴了,大部分都昆蟲都已退場,白天隻聽得到螞蚱和蛐蛐的纏鬥聲。
這個夏天,就快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