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時間也漸漸接近便利店關門的時間。便利店裡雖然還打着燈,一片敞亮,但裡面已經沒有新的客人了。
店員坐在收銀台前,昏昏沉沉地偷懶,正在以手支着臉打盹。
後面大概也不會有新的客人來了,偷懶一會也不會怎麼樣的。
她是這麼想的,于是也這麼做了。
這個想法在半個小時後,她頭都從手掌上滑落了幾次,一個奇怪的人物踏入便利店的“歡迎光臨”聲中被打破了。
勤工儉學的店員想起自己的職業操守和按小時結的工資,強打精神來應付這位深夜來便利店的客人。她睜開迷蒙的雙眼,偏頭去看那位客人。
這是個很奇怪的人,從寬松衣物勾勒出的身形上依稀能辨認出是一個女人。她戴着一副遮擋了大半張臉的墨鏡,穿着黑色的衛衣、黑色的長褲和黑色的鞋,頭頂的兜帽嚴嚴實實地遮住了頭發。
總之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店員想到一些深夜搶劫便利店的新聞,謹慎地開口詢問道。
“這位客人,請問你有什麼需求嗎?”
那個全身上下一身黑的客人似乎偏頭看了她一眼,視線落點很奇怪,不像在她的臉上,倒像是盯着她的脖頸,像猛獸盯住獵物的脆弱部位。
年輕的店員忍不住吞咽口水。
奇怪的客人一言不發地經過了她,直接進入貨架區,目标明确地路過了零食生鮮區和酒水飲料區,直奔生活用品區。
店員不敢與這個怪人接觸,低頭偷偷從監控裡看她在做什麼,看她走過一排排貨架,視線在上面巡視而沒有停留,顯然是在找什麼東西。
她在找什麼呢?
那個客人的視線在看到什麼的時候一定,終于停留在一片區域内。她站在原地三秒沒有動作,最後還是伸手向貨架上的貨品。
店員從監控裡看不到她向什麼東西伸手,畫面被層層堆疊的物品遮擋住了。被勾起一絲好奇心,店員放大了那一個攝像頭的畫面,放至全屏。
然後店員看到對方從貨架上拿下一截粗繩,兩邊并攏後用力扯了扯另一端,似乎在确認繩子的結實程度和承受範圍。
求職前熟讀各種搶劫殺人新聞的店員猛地打了個寒顫,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偷偷按下報警電話的号碼,隻求在第一時間能打電話求助。
這家夥不會要勒死自己吧,一時間各種陰謀論和悲慘死法湧上腦海,店員小姐驚悸得心率加快,腎上腺素瘋狂飙升。
不要啊,她上夜班是希望節省一些時間多得一些薪水,不是為了變成電視新聞裡被糊滿了馬賽克的受害人啊。
奇怪客人扯了扯繩子後,又毫無預兆地在原地呆滞了五秒,捏住粗繩的兩段擺出一個圓來,像是想要先試試尺寸。
她做完了這一系列迷惑動作後,擡腿往店員所在的收銀台處走來,把粗繩放在店員面前的收銀台上。
店員松了口氣,剛剛她還以為對方要把這玩意套她脖子上,現在看來反而是正常的購物流程。
“結賬。”奇怪客人看她一直沒動作,開口催促道。
是被壓得很低的沙啞音色,說不上迷人,甚至聽起來讓人有些不适的聲音,至少能從中判斷出對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開口過了。
店員在掃描的時候偷偷擡起眼看她一眼,這個距離下的正面相對讓她很容易看清對方在那副大墨鏡下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頸後貼着的幾簇金色頭發,即使被收拾平整塞在兜帽裡,還是會在走動間暴露在外人的視線裡。
近幾年染發的風潮席卷了日本,大街小巷處頂着一頭奇怪顔色的人也多了。至少這位客人染得還是金色,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藍色綠色。
也許她隻是穿得奇怪了些,而且對方的确有一張漂亮出衆的臉,不是什麼五大三粗的兇惡漢子,也一直沒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
店員這麼想着,心中的戒備放下了一點,全身的肌肉放松,手也從報警電話上移開了。
不過,什麼人會在這樣的深夜獨自一人來買粗繩呢?
心中有了答案的店員把繩子和□□一同遞給對方,想了想,清了下嗓子揚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