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乘坐JR東日本鐵道,這輛列車是開往京都站……”
從函館到京都,坐了将近七個小時的新幹線,中途還在東京換乘了一次,終于聽到到站的廣播聲,結束了這趟漫長的通勤。
冬季的天黑得很早,黃昏的最後一絲光早就消失在天邊,隻剩幾顆孤零零的星星高舉頭頂。
京都的環境看起來比東京好多了,繁華的東京夜可不會有天然的星子,隻有人工鑄成的彩燈在人群周圍發出冰冷的光亮。
正在座椅上打盹的日野雅史猛然驚醒。
他睡得很淺,搖晃的車廂讓他睡得很不安穩,周圍的環境也不能讓他放下心來,幾乎身邊有人走過就會睜開半閉的眼睛。
呆愣愣的日野雅史在原地坐了幾秒,久坐的身體半邊有些發麻,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
在有衆多選擇的情況下,橫跨了大半個日本跑到京都來,是個人都得笑他一句有病。
但想起北海道的一部分記憶後,日野雅史隻想插上翅膀,盡快遠離這個地方。他對别人的痛苦沒什麼真情實感,到會被自己的痛苦壓得喘不過氣。
也是,他本來就是個不怎麼樣的人。
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當然不會疼。
轉頭看向旁邊的玻璃,鼻中呼出的暖氣暈染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一小片白色的水痕。他擡起手,手指在玻璃上頓了頓,劃下一個圓圈,在旁邊加了幾根表示向外擴散的細線。
是個小太陽,相當簡陋的簡筆畫,歪歪斜斜,看起來既不漂亮,也不可愛。
日野雅史對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一笑。
人群在漸漸消散,要下車了,日野雅史起身跟在人群後面,準備在京都先找個落腳點。
京都的研究組基地他沒來過,但他認識裡面的一個人,正好他要來拿點東西。
“天哪,honey,你居然願意來京都找我,好久不見你了。”頭發亂糟糟的研究員迎上來,作勢要給日野雅史一個擁抱。
“順便過來而已。”日野雅史避開炸彈專家蹭過來的手,沒好氣道:“别動手動腳的,田納西。”
他這句話裡沒帶有什麼語氣成分,也稱不上狠厲的威脅。他甚至連眉毛都沒皺起,隻是以陳述語句宣告一個事實。
語氣輕浮的田納西一挑眉,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地拉長了聲音:“這還是你第一次和我計較這些诶。”
他眼下的黑眼圈很重,肯定是沒天沒夜得熬了好幾個通宵。日野雅史明白這種狀态,沉浸在研究過程中的時候誰都不會在意自己外表看上去是否能見人,反正周圍的雄性生物也沒有哪個比自己外表體面的。
田納西的手往後梳了一把幾天沒洗的頭發,摸到了一手頭油,大概是覺得找到了日野雅史無情拒絕他的原因,聳聳肩不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