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提出者的江戶川柯南當然明白這個猜測聽起來有多麼胡攪蠻纏,他以往從不會說出這種主觀臆測的推理,但他此時隻是無言地盯着對方的眼睛,為了更加靠近真相。
“……但确實是現實。”日野雅史無奈地笑笑,看在秘密會談的份上,沒再繼續裝模作樣。
“是我的概率并不高,那位女傭小姐,我想應該也沒有人會用如此的殺意來針對她。”
“所以隻是點運氣而已。”
一次利益的談崩并不至于直接上升到滅口程度,但是路過的意外能順便除掉态度不積極的合作對象也是不錯的買賣。
畢竟議員席位就那麼多,拉下去一個不配合的,下一個上來的人選也有的商量。至于怎麼應付警察?反正隻是巧合而已,他不也什麼都沒做嘛。
連上一次的借刀殺人都算不上,這次他隻是選擇了見死不救而已。
“我想那個茶杯上應該找不到你的指紋吧。”江戶川柯南聲音幹啞。
整棟别墅的隔音都做得不錯,如果不是日野雅史實在倒黴,吊燈摔下來時江戶川柯南和齋藤文雄正好就在門外,他的客房又不巧安排得偏了些,完全可以在衆人發現不對前偷偷回到自己的客房,或者在措手不及時假稱自己是出來查看情況。
“在别人家的茶杯上留下指紋,不也是件不禮貌的事嗎?”日野雅史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什麼,嗤笑一聲,“而且,我給你的冰咖啡罐子上也沒驗出指紋吧。”
被說中的江戶川柯南噎了一下,他當然也有拿罐子去找博士和灰原檢驗指紋。雖然早抱有不會輕易得到組織成員生物信息的準備,但是什麼都沒驗到還是讓人頗為失落。
“你的右手沒有指紋嗎?”江戶川柯南的視線落到他微微翹起的小指上,“不,應該是除小指外的其他四指。”
“因為我曾經非常冒失。”日野雅史沒有說得太清楚,他盯着右手手心,似乎還能看到某次實驗出了纰漏,腐蝕性試劑濺上指尖,“所以現在不得不格外小心。”
他翻轉手掌順勢給了江戶川柯南一個腦殼蹦,丢掉過往回憶,語氣歡快起來。
“好了——那麼換我了,你和齋藤先生聊了什麼?”
“诶?”
捂着額頭的江戶川柯南投來疑問的視線,為他所選擇問題的重要程度。
“嘛,我又沒什麼好問的。”日野雅史聳聳肩,擺出一副幸災樂禍的看戲姿态,“你不會真打算和他學鋼琴走音樂職業了吧?你要是答應了,天天參加比賽往外跑,搜查一部的人可要哭慘咯。”
“那時候我和齋藤先生在一起談話,他的确有勸我多學習樂器和樂理。”江戶川柯南思索着,“沒說幾句吊燈就摔下來了,我們看到後立刻去叫醒大家,然後……”他頓了頓。
“你就從廚房裡沖出來了。”
“你又為什麼在那時候走出房門呢?”日野雅史沒在意對方暗戳戳的挖苦。
他拿起擱置在一邊的眼鏡,感歎小偵探背後的技術支持還真是強力,上一副剛泡水沒幾天,這一副又多出了點新功能,組織相關的技術組都做不到這麼效率。
這并不是雪莉的研究範圍,大概是目前和她住在同一個房子裡的白胡子老頭的傑作。他當初幫忙敲門也隻是抱着對方也許會救她一命的念頭,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合得來。
這樣她也不會那麼寂寞了吧,他想。
“這是連續兩個問題。”江戶川柯南闆起臉來,拒絕回答。
“你的态度已是回應。”日野雅史并沒有介意問答的不平等,他本來就是明知故問,溫和地笑了笑,“好,也算我一次。最後一個問題,請。”
江戶川柯南猶豫片刻。
最後一個問題,需要詢問的線索差不多都到手了,再問深入點對方也肯定會拿那套保密搪塞自己,與案件無關的問題想必也隻能得到胡編亂造的答案,這多出的一個問題,他該問什麼?
“你就不怕我把罪推到你身上?”
“哦?你會這麼做嗎?”日野雅史可完全沒收到他的威脅,“你不會的,因為你知道我不是兇手,抓了我的話,真正的兇手可要逍遙法外了哦?你也不能保證對方的仇恨對象隻有西谷秀樹一個人吧?”
就像降谷零都會在針對日野雅史的時候避開采女蓮,日野雅史最了解工藤新一這類人的行事準則,說話精準猜中他的軟肋。
正因為你們如此相似,所以我才如此了解你們。日野雅史得意洋洋。
“況且諸伏警部也不是草包,你以為日本警方真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嘛,就算你是‘日本警方的救世主’,也不能小看了警視廳啊!”
他作勢又要去彈對方個腦殼蹦,被早有準備的江戶川柯南躲開。
他躲開的下一秒就後悔了,日野雅史這厮顯然料到他的反應,拉開距離就準備直接溜走。
“你真不知道兇手是誰?”不甘心的江戶川柯南總覺得對方還有所隐瞞,見他要走,伸手欲扯下擺,又悻悻縮回。
“這是格外的問題,你太貪心了。”日野雅史豎起食指搖了搖,制止對方繼續反問下去。
“我隻知道不是我哦。”他眨了眨眼,輕緩地笑了,“我是看魔術都懶得去想解密的人,這種事情還請饒了我吧。”
“嘛,不過非要說直覺的話,那個逃跑的人應該不是兇手。推理劇不都是這樣上演的嘛,真正的兇手一定會留在現場,消失的人反而是清白的。”他眼睛一轉,又提出些不負責任的猜想來。
“這又是哪門子歪理啊?”真正的偵探江戶川柯南心累地反駁,他無力再挽留,隻能看着日野雅史揚長而去。
把推理任務丢給小偵探的日野雅史伸了個懶腰,立刻回到自己的客房。
檢查過江戶川柯南确實沒再在自己身上留下點什麼小東西,他放下心來,仰躺在床上,任由自己的身體放松于床鋪與被褥之間。
奔波忙碌了半個晚上的疲憊後知後覺地蔓延上來,眼皮越發重得擡不起來。
在快要陷入睡眠前,他張開口,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房間内的另一個人聽到。
“好久不見,不過,我想你大概不是很願意見到我。”
他閉上眼,吞下一句有如夢呓的低喃。
“我這邊也是,諸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