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那個……我……”

周暮沈面無表情地盯着她，方才她用力過猛，不小心把書包甩在了他身上。而周暮沈，一刹那間緊緊抓住她書包的帶子，才阻擋住朝他臉上飛過去的重物。

朝朝剛想說等她赢了哈根達斯他們對半分，話就被身後的人堵住了。

周暮沈穿過她看向旁邊的祝衫，“老許找你。”

祝衫應了一聲，又想起什麼似的，不好意思地着看朝朝。

朝朝明了：“去吧，今天我替你值日。”

藍小天也着急回家了，他爸提前從國外回來。并且帶了他最喜歡的新款遊戲機，不用說都知道是直奔遊戲機去了。

教室裡忽然空蕩下來，隻剩下朝朝和周暮沈。

周暮沈目光落在她眼睛上，盯到朝朝臉有些發燙，終于忍不住打破尴尬：“我去倒垃圾。”

說完嗖嗖兩步跑到教室後門垃圾桶旁，慌亂中，她好像聽見講台那邊說：“周小溪是我表妹，别聽陸來遲瞎說。”

他不說還好，一說朝朝手裡的動作卡住了。這兩天月考和運動會的事讓她都快忘了那個女生了，聽說是隔壁班新轉來的，因長相甜美被半個班男生喜歡。但她從來都看不見他們似的，每天放學都來找周暮沈，甚至有傳言說周暮沈這座冰山在她來了之後被融化了一個小角。

這不是傳言，是朝朝親眼看見的。

他沖她笑了。

問題是……為什麼要和她解釋？

朝朝放下手中的垃圾袋，遲疑了一分，又僵硬地回答，“哦。”

“那天是我媽讓她去我家的，我回家了才知道。”

“啊……哦。”

“走吧，回家。”

朝朝看了一眼垃圾，“可是，垃圾還沒倒。”

“讓陸來遲明天早上來了再倒。”

和周暮沈回家的路上，朝朝一路都低着頭踢着鞋走。周暮沈今天的行為很是怪異，像是刻意又像無意。她了解老許，放學後比誰都跑得快，根本不可能叫祝衫去辦公室。所以他把人都支走，就隻是說周小溪是他表妹這件事。

周暮沈……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可以一天不和她說一句話，也可以特意和她解釋周小溪。

忽冷，忽熱，忽冷，忽熱。

或許這就是學霸的特性？

周暮沈打斷她的沉思，聲音又恢複清冷，“到家了，明天見。”

“嗯。”朝朝點頭。

直到周暮沈離開，她才反應過來。

什麼？！明天見？！

周暮沈和她說明天見？

冰山居然主動和她說明天見！

這三個字像冰塊一樣敲在朝朝心上，滲着絲絲涼意，但她竟覺得暖洋洋。

-

周暮沈沒想到，門開之後，熱烈的和他打招呼的是周牧清。

距離上次見到他爸，大概已經是三個月之前了。

男人見他發呆，溫柔地摸摸他的頭，“長高了。”

周暮沈哦了一聲，淡漠地側身讓路。

周牧清進門後換掉鞋，脫下夾克挂在衣架上，好似要将所有的風塵仆仆都晾曬幹淨，才腳步緩緩走向屋子裡。

穿過客廳，迎上從廚房出來的周暮沈媽媽。

沈依手上端着剛燒好的魚，露出羞澀輕柔的笑容。

“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周牧清溫溫一笑，“提前完事了，就坐最早的一班車回來了。”

沈依像個小女生般地向丈夫撒嬌，“不會又呆一天就走了吧……”

“這次不會了，我和單位申請把工作調回來了。”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周暮沈靠着門，面無表情地看着父母在他面前秀恩愛。

從他記事起，他們就在不停地秀，無時無刻地秀。

沈依不悅地瞟了一眼杵在門口的兒子，“我說周暮沈，你爸回來了你也不熱情點，你聽見了吧，爸爸這回不走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幸福地在一起生活了。你不開心嗎？”

沉默良久，周暮沈别扭地吐出兩個字：“……開心。”

豈止是開心，簡直是開心死了。

對于周牧清，周暮沈的記憶還停留在五歲那年。

從他上小學開始，周牧清就很忙，每天都有加不完的班。别的小孩的童年是遊樂園冰激淩玩具車，他的童年隻有冰冷的數學題和每次失約後父親歉意的眼神。

而周牧清哄人的手段也始終如一，像剛剛進門那樣摸摸他的頭。

這麼多年從未變過。

所以他愛吃甜和零食，僅僅是想嘗嘗從來沒得到過的東西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