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看看紙張，看看朝朝。

再看看紙張，确定沒有看錯，一攬手，“你回來。”

“為什麼想去藝術班呢？”

老許以為她可能在和父母賭氣，方琴有問過他分班事宜，他琢磨着朝朝學理不占優勢，還勸導方琴遵循孩子的意見。

但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啊！

正要開口安慰，朝朝先他一步，“老許，我是真的想去藝術班。我想學影視表演，挺喜歡的。我爸媽肯定不會同意，所以就猶豫了這麼久才交。就算他們打我罵我，我也要去。”

朝朝說得很認真，老許從未見過她如此堅定一件事。她臉上帶着的期盼和真摯讓他心裡那根生鏽了很久的弦突然間觸動了。

“朝朝，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是這個事很重要。你真的考慮好了嗎，學藝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你現在的成績，二本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最後兩年努努力，沖一把，一本甚至重本都有可能。”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表演和攝影。”

朝朝急得快要哭出來，這還是她頭一次因為學習激動。

大概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呢？其實她也說不出來，應該是初二偶然一次看電視，她發現自己喜歡模仿電視裡的演員。那個時候小，以為隻是好玩罷了。

直到長大了才知道叫喜歡。

想了許久，老許說道，“明天讓你媽來學校。”

朝朝發愣，“我上次月考沒有退步……”

“我需要和你媽媽商量商量，”老許看着她微紅的雙眼，安慰她，“再說，你敢說這事你和你媽說了，她就會同意你去藝術班嗎？”

這倒也是。

“哦…那我先走了。”

“嗯，自習還有些時間，回去把我今天講的大題重做三遍，明天交給班長。”

-

隔日，朝朝早早來到學校，把數學習題本方方正正放在周暮沈桌上。對于周暮沈依舊是她同桌這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好不容易擺脫學霸的控制，就在朝朝歡天喜地的迎接新同桌，準備開啟嶄新的高中生活時，周暮沈像幽靈一般降臨在她旁邊。

于是，既初中後，他們又繼續同桌了近一年。

不過挨着學霸也有好處，那就是她的成績穩步上升，再也不像初中那樣常年最後一名。有時候朝朝在想，周暮沈是不是下凡來拯救她的神仙。

整天/朝朝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老許和她媽說了什麼，說得如何。懷着忐忑的心終于到了熬到了放學，沒等鈴聲響完，朝朝似箭般沖了出去。

陸來遲：“？她怎麼走這麼快……”

祝衫：“好像被老許叫家長了。”

周暮沈望着桌上多出來的習題本，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大字——朝朝。

陷入了沉思。

下一秒，他打開看了看。

……三道題錯了兩道，還洋洋灑灑寫了五大頁。

陸來遲眼尖，也伸過頭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些什麼。

“這一看就是被老許罰的，肯定因為這個叫的家長。對了學神，你選文還是理？”

周暮沈眼皮擡了擡，“理。”

祝衫：“你倆别聊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先走吧。”

-

等了一晚上，方琴都沒有問朝朝去藝術班的事，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不同。這讓朝朝感到十分慌張，她媽她最了解不過了。

這是暴風雨前來臨的前兆。

果不其然，在晚飯時爆發了。

朝朝吃完最後一口菜，猶豫着要不要主動提一下這事，方琴随着她一起放下了碗筷，一言不發瞪着她。剛夾了一塊排骨的朝大禹雖然不明所以，但嗅到了十足的火藥味，又将到嘴邊的肉放了回去。

“不就一塊肉嘛，不吃了。堅決聽從方琴女士安排，積極努力減肥。”

“閉嘴，吃你的！”

說完朝大禹，方琴又将槍口瞄向朝朝，“分科意向書呢？拿過來。”

“媽，我……”

“拿過來！”

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朝朝心一橫，準備和方琴好好談談。分科意向書她已經交給老許了，她是很堅定地要去藝術班。

“我想去藝術班。”

方琴氣得擡手就要打她，朝大禹見苗頭不對，也顧不得吃飯了，連忙起來抱住方琴制止。

朝大禹：“消消氣，先聽聽孩子怎麼說。朝朝，怎麼回事，不是選文理嗎？”

朝朝也有些悶氣，“我不喜歡文，也不喜歡理。不管怎樣，我就要去藝術班！你們愛同意不同意！”

“你去學什麼？将來幹什麼？以後怎麼找工作？你看看那些學藝術的，有哪個混得好了，不說别的，就你這樣還幻想以後當藝術家呢？”

朝大禹安撫住激動地方琴，打斷她，語氣溫和，“那你和爸爸說說，為什麼想去藝術班？”

朝朝被說得自信心逐漸低落，“我想學影視表演。”

“影視表演？？不是我打擊你，就你這個樣子還想當明星演員？醒醒吧朝朝，那都是萬裡挑一的，這都是不務正業，學文化才是正道。明天去給我改成理科，以後大學畢業好找工作。”

眼淚從朝朝眼角滴落下來，她咬住嘴唇，吸了兩下鼻子。

“從小到大你讓我做這個做那個，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我想不想願不願意做，我聽你們的考上春風了，也好好學習了，為什麼就不能順從我一次？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和喜歡的東西，你們為什麼就不能理解呢？”

說完朝朝哭着跑了出去。

良久，方琴起身收拾碗筷，朝大禹能夠感受到她内心的難過。在方琴走進廚房前，他細心的發現她額前幾根黑絲磨成了白發。

那一刻，他感覺到他們好像開始變老了。

“我去找找朝朝。”朝大禹邊說邊穿鞋。

方琴停下手裡的動作，“明天我去找許老師改意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