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诃指控謝旭的罪名主要是兩項,一是“學術欺詐”,二是“精神虐待緻人死亡”。
由于涉及學術欺詐,案件最初被轉交到了FBI知識産權犯罪部門聯合調查,謝旭的動作很快,立刻就聘請了頂級白領犯罪律師。
但謝旭從一開始就沒有就“學術欺詐”進行讨論。
“謝旭聘請的律師叫諾亞,你應該聽說過他,很刁鑽的一個人。”林姐和陸诃通電話,說,“他以故意傷害罪反訴了你,紐約州對暴力襲擊的起訴極為嚴格,并且他們一口咬定你主觀意願上是想造成緻命傷隻是紮偏了……他們想升級為二級assault。”
二級assault,也就是二級襲擊,紐約州法律中,二級襲擊屬于D級重罪,最高可判7年監禁。
林姐說:“而且你知道的,美國和國内不一樣,陪審團意見能很大程度上左右法官斷案。”
隻要謝旭的律師有意攪渾水,就能站在道德制高點控訴陸诃,從而使得陪審團懷疑他對謝旭“學術欺詐”的指控。
陸诃非常冷靜,他詢問最近的具體情況。
“法院決定優先審理暴力重罪。”
陸诃冷笑一聲,說:“我知道了。”
林姐不再多問,她知道陸诃從不逞強,既然不再追問,那就是心裡已經有了底,也有了解決方法。
她說:“俞一溪最近在想辦法聯系你。”
“不用告訴他。”
林姐說:“我明白,我就是想問問你心裡是咋想的,他挺沒安全感的,這件事再這樣放下去,孩子要給吓壞了,實在不行你給他透點底呢?”
陸诃思索了一番,認真解釋:“不是我不願意,你說,我前腳剛剛替他解決了他父親的事,後腳就向他表白,換你你怎麼想?”
“這種情況下,我的行為本身已經影響到他正确判斷了,隻要我開口,他必然答應。”
“這……”
“但這不是我想要的。”陸诃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第二天就是庭審。
陸诃依舊沒來得及查看互聯網消息,更沒有聯系俞一溪。
庭審開始之前,他沒有機會與林姐聯系了。第二天,庭審開席,他被帶了進來,與林姐視線相對的那一刻,林姐似乎欲言又止。
陸诃的律師名為奧利弗,奧利弗公開了俞素琅未發表的手稿、還有謝旭發表的論文,同時還有一份數學專家的證詞,表明了謝旭發表的論文中,核心證明的雷同率高達90%。
“謝旭,你和俞素琅成婚後,便給她灌輸夫妻一體的觀念,要求她将論文草稿先給你“提建議”。”
“之後,你以此為由,要求俞女士論文加你的名字,你甚至提出要第一作者,被俞女士拒絕了。”
“俞女士孕早期,你以照顧為由,接管了她的計算手稿,将她證明中的關鍵引理替換成自己的模糊版本,使審稿人質疑她的嚴謹性。”
“同時在學術圈私下散布她孕後思維退化,學術證明漏洞百出的謠言,你在她最需要你的時期,對他進行了心理控制,你pua她,即使她無法再從事研究工作,你也會照顧她一輩子。”
奧利弗陳述完畢,場内安靜了片刻,随即,陪審團席爆發了異常激烈的讨論聲。
諾亞也不是吃素的,男人微微一笑,禮貌地質疑這段論述的來源。
“陸先生發現了俞女士的日記,該筆記經過筆迹鑒定确認為俞素琅本人書寫。”
奧利弗說:“這份日記是由謝旭之子俞一溪提供,陸先生是謝旭之子俞一溪的法定配偶,”
“那麼請問這位俞一溪先生為何沒有來?”
奧列弗看了一眼陸诃,說:“他工作很忙碌。”
“是麼,也就是說,這位俞一溪先生沒辦法當庭作證咯。”
諾亞咧嘴一笑,随即揚聲:“我方不接受任何第三方的筆迹鑒定,我方要求法庭指定的官方筆迹鑒定專家重新檢驗,以确保公正性。”
“你希望由什麼機構來鑒定?”
諾亞微微一笑,勢在必得:“紐約州刑事科學實驗室。”
陸诃知道諾亞的目的是什麼了——諾亞在拖延時間。
陸诃他之所以這樣着急開庭,就是為了速戰速決,一方面不讓俞一溪擔心,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謝旭銷毀證據。
如果真如諾亞所說要重新鑒定,那這次庭審一定會中途休庭,重啟至少需要一周,若真給謝旭這個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但諾亞提出的又确實是合理質疑。
那麼……
陸诃與奧列弗對視一眼,心中已有了決斷。
如果繼續和諾亞糾結所謂的筆迹鑒定,那才是落入了諾亞的圈套,美國法律是典型的法官斷案式法律,比起與對方争論,獲取法官與陪審團的偏向更有利于他。
奧列弗表示陸诃要發言,獲得了法官的同意。
陸诃歎了一口氣,說:“我曾在謝旭的卧室與謝旭發生争執,過程中,我用桌上的數學模型擺件,刺傷了謝旭的肩膀。”
衆人皆是一驚,最不可思議的當屬謝旭和諾亞,他們早就決定了,在通過拖延戰術回到自己的主場後,便控告陸诃這一項罪名,沒想到陸诃會主動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