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暫停。
交談暫停。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
電音響起,台上的模特們随着音樂的律動舞動起來。
‘明日”能在酒吧林立的市中心做到top 1,自有它的獨到之處。男模特們的舞蹈動作幹淨利落,力量與節奏感兼容,整齊的刀群舞收獲完一堆尖叫之後,音樂由強勁轉為柔和,模特由腰腹自下至上将身上的白襯衫撩了起來,配合頂胯的動作和魅惑的眼神,全場的氛圍燃到頂點。
活色生香。
楚瑜第一次直面這麼直接的男色,在二樓一時看得忘情,忽然留意到在樓下有一個人頻頻轉頭往她的方向看過來。
她暗叫“男色誤人”,差點忘了大事。
“陳總,那我……”
剩下的話語被堵在了一種雪松彙合麝香的香氣裡,幹淨的,撩人的。
她下意識地悄悄往後挪了挪,然而身後已經是欄杆扶手,退無可退。
對方低頭看了過來。
靡靡射燈偶爾晃過來的光線裡,他的眼睛像剔透的黑曜石,配上他沉穩的氣質,有種雄獅不動聲色的壓迫感。
剛剛兩個人靠很近嗎?
楚瑜定了定神,又擔心被旁人聽到了自己的作弊計劃。
索性扯了扯他的衣袖,墊腳過去用氣聲說:“拜托你了,陳總。我先下去了。”
昏暗中,人類最細微的感知被放大。
像啤酒杯裡的小泡泡,慢慢上升。
這一段意料之外的情緒,讓陳淮年又在酒吧裡多呆了半個小時。
如果楚瑜晚進來幾分鐘,他可能已經走了。
在國外呆了那麼些年,兄弟會公海遊艇獨立島之類趴體的尺度可比這大多了,他向來不感冒。
和人聊完事情就走。
裴元松和程植都覺得有異,先還調侃他兩句,待他下巴一勾,指向樓下最中心的卡座的某個位置,兩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做恍然大悟狀。
“是為了無憂妹妹啊!”
一切又都合理了起來。
模特的舞蹈結束之後,又有興緻高昂的路人帥哥和美女上去跳了舞。
然後,A8卡座的遊戲得以繼續。
夜愈深,比賽的氛圍越激烈。
不止周圍的人被吸引過去,二樓也站滿了人,居高臨下地觀戰。
比起大家秀的技能本身,陳淮年更留意卡座裡的人。從二樓下去的女生,沒有再回到卡座。
年輕男女,熱血競賽,是很養眼的畫面。
像是沒有人留意到缺了一個人。
程植拎着酒瓶感歎:“……還是年輕人會玩。我的員工找你什麼事?”
陳淮年垂眼,臉上沒什麼表情:“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轉頭和站在旁邊的侍者吩咐了一句。
輪到柯無憂的時候,兩方的比分停在了八比七。
拿下這一局“我能你不能”,不用管排在她後面的男生是赢還是輸,都提前鎖定了勝局。
于是,本場比賽最石破天驚的一幕出現了。
DJ停了打碟,拿起話筒,笑嘻嘻地:“我們老闆也想看誰赢。”
女生就在這樣的注目裡站起來,聲音清越:“我最會撒嬌了,能從别人那裡問來零花錢。”
……
嚯,刺激,現場版“撒嬌女人最好命”?
馬上有看客發問:“多少錢算零花錢啊?可别十塊八塊,幾百一千啊!那可不算零花錢。”
等的就是這句話。
柯無憂無辜眨眼,聲音裡有了遲疑:“……那如果對方隻給我這麼多的話,我也不能從對方兜裡硬掏啊!我先試試,可以嗎?當然,如果你們能問到更多的零花錢,就是你們赢。”
陳淮年在黑暗裡笑了,原來在這裡等着他。
看着那麼會哭的單純小白兔,還有這副嚴謹心腸。
“就二樓那位黑襯衫的帥哥吧,挽了袖子那位!”
本場最大冤大頭産生,八卦群衆的目光跟着追光燈一起定在他身上。
陳淮年下意識伸手擋了擋,程植在一旁聲嘶力竭:“往下面打一點,太刺眼了。”
他都不知道該罵人還是誇人。
……難怪剛剛陳淮年将裴元松壓着蹲了下來,敢情人兄妹兩串通好了!!!
他的心情在“衆人皆醉我獨醒”和“我k奸商啊奸商”中來回搖擺,眼睜睜看着兩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左手倒右手的,轉了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過去。
甚至還在看客的貼心提示下,備注了“自願轉贈”四個字。
女生組就在柯無憂一句“哥哥,能給我一點零花錢嗎?”裡大獲全勝。
二樓的當事人無視其他人各異的表情,回包間拿了外套,留下一句“他們那桌的消費挂我賬上”就擡腿下了樓。
楚瑜正在酒吧門口的戶外椅上……看論文。
一邊心不在焉地讀導師的批語,一邊自我唾棄:這個夜晚真是昏了頭,衆目睽睽之下作弊。
不知道她們最後赢了沒有。
“赢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她面前的空椅上坐下,像是看透她所想,第一句話就是告知戰況。
然後第二句話緊随而來,“……來這裡借酒澆愁?還是等着看下一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