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像一隻蟄伏的黑豹。
清芳殿内,燭火忽明忽暗,就像沈清辭此刻的心情。
她放下手中的醫書,指尖還留着紙張的溫度。這些日子,總有什麼在心頭作祟,像暴雨前的悶雷,讓人喘不過氣。
"娘娘,該歇了。"
小荷端着溫水走進來,眼中的擔憂如水波蕩漾。
"這幾日您總是熬到很晚,身子要緊啊。"
清辭起身,走向窗前。遠山如黛,夜色如墨。
"心神不甯,睡不踏實。"
她的聲音很輕,卻重得像壓在胸口的石頭。
急促的腳步聲撕裂了夜的甯靜。
林小語掀簾而入,臉色白得像霜打的葉子。
"清辭..."
她的聲音顫抖着,"我剛從慈甯宮回來。"
清辭轉身,瞳孔驟然收縮。
"太後娘娘召見了我。"
小語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針紮:
"她在打探你的近況。"
空氣瞬間凝固。
清辭感覺到了危險的味道,就像嗅到血腥的野獸。
"她問了什麼?"
"問你平日做什麼,和誰來往密切..."
小語咬了咬唇,"還問你可曾與朝中大臣接觸。"
這話如利刃劃過心髒。
清辭明白了——有人在太後面前動了手腳。
"看來,暗箭已經射出。"
清辭在心中快速盤算着局勢,就像棋手面對殘局。
"小語,最近朝中可有什麼風聲?"
"我一個後宮女子,哪知朝政..."
小語湊近,壓低聲音:
"但聽宮女們說,蘇丞相最近頻繁入宮,每次都在禦書房待半日。"
蘇丞相。
這個名字如毒蛇吐信,讓清辭脊背發涼。
蘇婉兒的父親,那個在朝中隻手遮天的老狐狸。
"還有,皇貴妃娘娘這幾日格外安分,連最愛的鬥茶會都推了。"
越是風平浪靜,越是暗潮洶湧。
清辭深知這個道理。
又是腳步聲,比剛才更急。
小荷匆忙進來:"娘娘,端王殿下求見。"
這個時候?
清辭與小語對視,心中的不安如藤蔓瘋長。
"請殿下進來。"
蕭景珩快步入殿,英俊的面容難得嚴肅。
他朝清辭行禮,開門見山:
"德妃娘娘,本王有要事相告。"
"殿下請說。"
蕭景珩深深看着她,眼中有擔憂如潮:
"朝中有人上奏,說你與朝臣私下往來,有幹政之嫌。"
驚雷炸響。
清辭感覺天旋地轉,卻強迫自己站穩。
"誰上的奏?"
聲音平靜得可怕。
"蘇丞相。"
蕭景珩的聲音沉重如山:"他說有人看見你與鎮北将軍府的人密會,還說你托人打探朝政。"
清辭冷笑,笑聲如冰碴子: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确實與父親有書信往來,也确實關心過朝政。
但在蘇丞相嘴裡,這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罪名。
"父皇什麼态度?"
蕭景珩猶豫片刻:
"父皇讓本王提醒你,最近要格外小心,不要授人以柄。"
皇帝的态度很明确——他相信她,但也在保護她。
"多謝殿下告知。"
清辭福身,"清辭心中有數。"
蕭景珩看着她,眼中有難以掩飾的深情:
"如果有需要本王幫助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這句話說得很輕,但清辭聽得出其中的分量。
蕭景珩對她的感情,她一直都知道,隻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殿下的好意,清辭心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