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如此高手?!她被迫收刀旋身,彎刀險之又險地格開這緻命一劍!
“铛!” 金鐵交鳴在水下變得沉悶震耳。巨大的沖擊力讓沈昭虎口崩裂,彎刀險些脫手!那暗衛首領一身玄水勁裝,面覆黑巾,隻露出一雙鷹隼般銳利冰冷的眼睛,劍招快如疾風,招招奪命,顯然是要生擒她這個“吐蕃刺客”!
水下激戰瞬間爆發!太子暗衛人數占優,配合默契,刀光劍影攪碎一池靜水。沈昭左臂傷口在劇烈動作下徹底崩裂,鮮血染紅周遭湖水,引來嗜血的遊魚。劇痛和窒息感如潮水般湧來,眼前陣陣發黑。她憑着李玄地獄訓練出的本能和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勁,将彎刀舞得潑水不進,模仿着記憶中丹增喇嘛的搏命招式,狀若瘋虎,竟一時逼得那暗衛首領近身不得!
“喀嚓!” 她拼着肩膀硬受一劍,彎刀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向上猛撩,削斷了對方一截小指!那首領悶哼一聲,動作微滞。
就是現在!沈昭眼中厲色一閃,不再纏鬥,身體如遊魚般猛地向下深潛,直撲因驚吓過度、正扒着橋墩木樁嗆水的王守澄!那暗衛首領驚怒交加,挺劍急追!
幽暗的湖底,渾濁的淤泥被攪動。王守澄驚恐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巴桑”那張猙獰扭曲、如同索命修羅的臉!他絕望地張開嘴,一串氣泡混合着模糊的哀嚎湧出:“晉...晉王...騙我...玉...”
最後一個字被冰冷的湖水徹底淹沒。
幽藍的刀光一閃而沒!精準地刺入心髒又迅速拔出!沈昭另一隻手将早已準備好的半截火焰紋彎刀狠狠塞進王守澄因劇痛而蜷縮的手中!動作一氣呵成!
完成!
她毫不猶豫,雙腳猛蹬王守澄尚在抽搐的身體借力,如同離弦之箭射向預定的西岸蘆葦蕩方向!身後,那暗衛首領含怒劈下的劍光隻斬斷了她一片飄散的衣角。
冰冷的湖水瘋狂湧入鼻腔和傷口。失血、劇痛、窒息感如同沉重的鉛塊拖拽着她下沉。浮屠散的藥力在極限壓榨下變得狂暴,左臂如同被烈火焚燒。意識開始模糊,隻有求生的本能驅使着四肢機械地劃動。蘆葦蕩的輪廓在猩紅的視野中搖晃。
就在她即将力竭沉沒的瞬間——
一隻骨節分明、異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她的後領,将她狠狠提出水面!
“咳咳...嘔...” 沈昭趴在冰冷的岸邊泥地裡,撕心裂肺地咳出嗆入的污水和血沫,眼前一片昏黑。
“廢物!一點小傷就要死要活!” 熟悉的冰冷斥責在頭頂炸響。李玄竟親自等在蘆葦深處!他一身玄色水靠,發梢滴着水,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比寒冰更冷峻。他粗暴地扯掉她臉上半融的易容膏泥和假須,露出沈昭慘白如金紙、毫無血色的臉。
“屬下...完成任務...” 她氣若遊絲,掙紮着想從懷中掏出那半截作為信物的彎刀。
“閉嘴!” 李玄低喝,目光卻銳利如鷹隼般掃過她血肉模糊的左臂和肩膀新添的深可見骨的劍傷。他猛地撕開她濕透的胡服衣襟,露出被水泡得翻卷發白的傷口,濃重的血腥味混着水腥氣彌漫開來。
沒有猶豫,他迅速從懷中摸出一個扁平的玉盒。盒蓋掀開,竟是最後一瓶浮屠散!珍貴的淡金色藥粉被他毫不吝惜地、近乎粗暴地厚厚撒在沈昭兩處最深的傷口上!藥粉接觸傷口的瞬間,如同滾油潑雪,帶來足以讓人昏厥的極緻痛楚!沈昭眼前一黑,身體劇烈抽搐,牙齒深深陷入下唇,鮮血直流。
“疼就給我受着!”李玄的聲音帶着一種壓抑的戾氣,他扯下自己玄氅的内襯,用蠻力死死捆紮住她不斷湧血的傷口,動作近乎蹂躏。“記住這疼!這是你活着的代價!”
劇痛如潮水般沖擊着沈昭的意志。就在意識即将徹底沉淪的深淵邊緣,她渙散的目光掠過李玄因用力而緊繃的下颌線,落在他玄氅被撕開内襯後、腰間露出的一個暗袋邊緣——那裡,露出半截折疊的、染着深褐污漬(疑似血迹)的陳舊紙角。紙角的邊緣,一個模糊的、用朱砂勾勒的奇特紋樣一閃而過!
那個紋樣...沈昭瀕臨熄滅的意識如同被冰水澆透,瞬間炸開一絲清明!她認得!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那塊殘破玉玦上,用極細陰線雕刻的、獨一無二的纏枝蓮紋!父親臨終前死死攥着玉玦,嘶吼着讓她找到...這紋樣,怎麼會出現在李玄貼身存放的舊紙上?!
滅門夜沖天的大火、父親被長劍貫胸的畫面、李玄冰冷下達任務的聲音...與眼前這染血的、屬于玉玦的紋樣瘋狂交織沖撞!一個可怕的、令人窒息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進腦海:李玄...和沈家血案...他貼身收藏的...究竟是什麼?!
極緻的震驚和徹骨的寒意甚至壓過了傷口的劇痛。沈昭猛地擡眼,死死盯住李玄近在咫尺的臉,那雙深淵般的眼眸此刻正映着她驚駭欲絕的表情。
李玄敏銳地捕捉到她眼神的劇變。他包紮的動作驟然一頓,順着她的目光低頭,瞬間看到了自己腰間露出的紙角!他眼神倏地一沉,如同寒潭驟凍,翻湧起前所未有的冰冷殺意和一絲...被窺破秘密的震怒!
他猛地收緊包紮的布條,力道之大幾乎要勒斷沈昭的骨頭!另一隻手則快如閃電,狠狠掐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仰視自己,聲音低得如同地獄刮來的陰風:
“你看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