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斯年匆匆挂了電話。
雖然他的臉色已經不對勁到了極點，沐從南馬上就發現了，又給沐斯年回了好幾個電話。
沐斯年沒接。
而是打開通訊軟件，直接發信息給他。
沐斯年:“你跟你男朋友怎麼認識的？”
“咻。”
信息來得很快。
沐從南:“你臉色怎麼了？這麼難看，被你哥出櫃吓到了還是被嫂子驚豔到了？如果是被吓到，哥給你撸撸毛，吓不着哈。”
一句話完全沒在重點。
不過還好，沐從南面對沐斯年，一向是話痨的。
沐從南:“一個朋友開的小型宴會，我正好路過，發現他沒帶請帖，就順手把他帶進來了，你不知道，他站那跟天仙似的，我還以為是哪個姑娘，結果湊近一看，居然是特麼個男的，哥本來打算轉身就走來着，後來想想還是算了，送福送到西，你嫂子可能就是看中你哥我的善良吧。”
沐斯年:“……。”
沐斯年一大堆槽想吐給沐從南，結果最後隻發了一句話。
沐斯年:“你确定他喜歡你嗎？”
這回，沐從南隔了很久，久到沐斯年都躺到床上了才回。
沐從南:“弟啊，喜歡這種東西早八百年我就幹嚼吧給吃了，已經不懂什麼是喜歡了。在一起開心就行了，不開心就分開呗。”
沐斯年看到這條消息，冷笑了一聲。
可是，沐從南，這場感情裡，你陷得最深，跌得最狠。
你因為他，跟家裡人公開出櫃，因為他打架退學，因為他被家裡威脅。
最後他跟你分手，你還要對他說:“你真是傻啊，為了區區一千萬跟我分手，你不知道以後沐家總有一天是我的嗎？你再堅持幾年不什麼都有了嗎？”
這些話，沐斯年就聽着沐從南反反複複地在耳邊說，說到最後傷得最深的還是自己。
沐斯年大概了解過，有心幫沐從南避開，本來之前提及的那場考試才是他們倆的第一次相遇，但沒想到，事情兜兜轉轉，居然還是變成了原樣。
以後沐從南的慘樣沐斯年暫時不想回憶。
現在。
沐斯年把手機按滅，眼睛盯着對面的淩照青。
事情難道還會發生嗎？
不。
不可能。
沐斯年呼吸急促。
“生病了？”沐斯年耳邊，突兀地響起淩照青的聲音。
“沒，沒有。”沐斯年連忙回道。
“哦。”淩照青放心了。
一會兒後。
沐斯年突然問:“你有想過出國嗎？”
淩照青:“？”
淩照青:“沒有，怎麼？”
沐斯年:“沒，沒事。”
話題好像終止了。
但是，淩照青好像來了興趣。
淩照青:“你想出國？”
沐斯年:“額。”
漫長的停頓之後，沐斯年居然沒有給出答案。
出乎意料的。
淩照青居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條腿彎曲，偏頭看向沐斯年:“你家人都在國外，他們還打算回來嗎？”
沐斯年眨了眨眼睛:“問這個幹什麼？”
淩照青輕皺了一下眉，然後又躺了下去:“不想說算了。”
沐斯年不明所以:“哦。”
沐斯年的頭枕在枕頭上，歪向淩照青的那邊:“馬上元旦了，過完元旦放寒假，你是不是要進組了？”
淩照青:“嗯。可能元旦前就走。”
“什麼？”這回輪到沐斯年從床上蹦起來了，“你怎麼沒跟我說這個事？”
淩照青:“有什麼好說的？”
沐斯年氣結:“氣死我了你，這麼大事你居然不跟我說。靠，我要不要請假，我現在跟老徐請假吧？寫什麼理由？我要出國看我哥？”
淩照青:“喂。”
沐斯年專注于找手機，壓根不理。
淩照青大了點聲:“沐斯年，你為什麼要請假？我去劇組跟你有什麼關系？你留在學校。”
沐斯年被喊住，但手上根本沒有停:“你一個人去怎麼行？我得幫你，你不知道在劇組有多麻煩，我得去幫你，至于學習，我在哪我都能學。”
“停。”淩照青打斷他的慌張，“真不用你，我已經決定簽約公司了。”
“什麼！”
這聲尖叫跟尖叫雞差不多，連淩照青都頓了下。
“喊那麼大聲幹什麼？”
“你，你。”沐斯年快氣得語無倫次了，恨不得跳過去把床上的淩照青打一頓，“你要簽約公司？簽約什麼公司？現在很多公司都很不靠譜的，如果一旦……。”
淩照青打斷:“一家叫King的工作室。”
“啊？”
沐斯年瞬間偃旗息鼓。
淩照青解釋說:“就是最近大火的原創劇本的所屬公司，我挺喜歡那個劇本，我跟那個公司聯系過，不過那個公司一直沒給我回複，可是是因為之前那個公司聯系我我沒回複的原因吧。”
沐斯年:“……。”
“那個，我睡了。”沐斯年砰的一聲，就躺在了床上，然後眼睛一閉，假裝自己睡着了。
淩照青:“……。”
他這是被平白無故地擺了一道嗎？
費了他這麼多口舌。
第二天早上。
淩照青一起來，手機上一則消息就被推送過來。
淩照青點開一看，發現是King工作室的回複消息。
一看時間，半夜淩晨一點。
不過娛樂公司加班一向嚴重，淩照青沒放在心上。
這則消息内容很簡單，大概就是約個時間詳談。
不過淩照青倒有種奇怪的感覺，因為感覺字裡行間好像透露出一種急切。
也許隻是感覺錯誤，淩照青想。
但事情順利就很好了。
淩照青回複了一下消息。
然後，對面還沒起床的沐斯年的手機倒響了一下。
淩照青一個枕頭扔過去:“沐斯年，起床背化學！”
沐斯年:“……。”
不得不說，前世的阿無絕對不會這樣。
沐斯年背完化學，又和淩照青鄭見山去上學，隻是大課間的時候，收到了程頌古的消息。
程哥:“如果你想跟你的同學簽這樣的合約，那我勸你還是不要暴露身份。這對你和他都好。”
沐斯年當然知道程頌古什麼意思，可是如果這樣就另找理由跟着淩照青了。
結果沒等沐斯年為難兩分鐘，數學老師就把沐斯年和淩照青都叫到了辦公室。
淩照青:“為什麼還有我的事？”
辦公室裡除了數學老師還有班主任老徐。
老徐吹胡子瞪眼:“是因為我的努力。”
淩照青:“……。”
淩照青:“我是要去劇組的。”
老徐差點把桌子拍爛:“我知道！！”
聲音也是差點把辦公室吼塌。
淩照青:“……。”
老徐冷靜下來，說:“還記得我跟你講的那個學長的故事嗎？”
淩照青:“……。”
沐斯年連忙搭話:“記得，記得，老師您說。”
老徐:“……。”
老徐惡狠狠地瞪了淩照青一眼，才說:“那個人之所以那麼堅決，甚至到了非要半點不沾醫學的地步，就是因為當初家長逼他太狠，他後來自己也說，也沒有一定要去當什麼導演，他隻是想有個選擇罷了。”
“所以我想，淩照青，我這個選擇擺在這裡，你選不選。”
一時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淩照青的身上。
淩照青的神情微變:“您說。”
老徐的神情變得欣慰:“這次的冬令營有兩個名額，但這次雖然是冬令營，但不是封閉訓練，人數衆多，除了最後的一場大考試，基礎的小考試都會在手機上進行，所以，好好表現。”
老徐使勁地拍了淩照青和沐斯年好幾下，把沐斯年拍得龇牙咧嘴的。
數學老師被搶了全部發言機會，隻好在旁邊默默舉手:“我是帶隊老師。”
老徐笑起來。
淩照青笑起來。
沐斯年也笑起來。
隻有數學老師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事情在學校傳得很快。
突出表現就是淩照青桌子上的東西堆得更多了，以至于沐斯年的桌子上也堆了些。
沐斯年:“？”
他快速地掃蕩進袋子裡，一會兒後，擡起頭來看淩照青，問:“你看我幹什麼？”
淩照青說:“挺受歡迎。”
沐斯年:“……。”
沐斯年搖搖頭:“我真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到了元旦邊上，高一高二年級都在準備元旦彙演，高三年級則是羨慕地看着收拾東西的兩個人。
還有鄭見山這貨，居然苦苦求着沐斯年讓他帶特産。
沐斯年綠茶狀地捏嗓子:“你怎麼不讓你親親淩哥幫你帶啊，是關系不好嗎？”
鄭見山挺懵逼，說:“淩哥天生就不是幹這種事的人啊？他就應該被奉在神龛裡。”
沐斯年想了想，狠狠點頭:“你說得對，還要每天打掃上香的那種。”
被編排的淩照青一人一個眼神過去，兩個貨都噤若寒蟬了。
但其實鄭見山還是沒能忍住，期期艾艾地去求淩照青:“淩哥，那，那個……。”
淩照青:“？，說。”
鄭見山深吸了口氣，終于說出口:“能不能幫我要點明星的簽名啥的呀，随便誰都行，噢噢，最好是女明星，我不挑……。”
鄭見山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淩照青看了他一眼，在鄭見山期待的星星眼中，慢慢地低下眼，然後拿起筆，寫數學題去了。
鄭見山:“……。”
真不答應嗎？
沐斯年和淩照青離開的那天是元旦前一天，學校裡張燈結彩的挺喜慶，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出來遙遙望着淩照青。
在這之前，淩照青已經跟king工作室簽約成功，本來要給淩照青配經紀人助理的，但公司還沒有運作成功，說需要再等半個月的時間。
淩照青一點不在意這個，畢竟合約簽署的條約實在是給足了淩照青的面子。
他們和數學老師坐的高鐵，沒幾個小時就到了。
三人先去的冬令營，不過雖然有宿舍，但隻有數學老師一個人住。
淩照青住劇組給他提供的宿舍。
而數學老師瞪着眼問沐斯年:“你呢？”
沐斯年吞了吞口水:“我自費在劇組的酒店住。”
數學老師招了招手:“滾，滾吧。”
兩個人滾了。
淩照青沒有助理，沐斯年就自告奮勇，作為淩照青的助理，跟着他一起去的劇組，剛開始到劇組時，真的魚龍混雜，各種器材，各式各樣的人穿來穿去，感覺人仰馬翻的。
但沐斯年也不得不承認，不愧是混娛樂圈的，那裡面的演員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不過沐斯年把目光往旁邊一放，露出一個笑來。
但怎麼着也比不上淩照青。
淩照青:“？什麼表情？”
沐斯年:“沒有沒有，誇你呢。”
淩照青:“……，我先去找導演打個招呼。”
導演在劇組裡還是日理萬機，再怎麼重視淩照青，也沒有時間來接待一個新人，比如就像現在，沒人在意淩照青和沐斯年。
沐斯年連忙亦步亦趨:“我跟你一起。”
等淩照青找到導演的時候，導演正在打電話，臉上盡是些不耐煩的神色，看見淩照青，露出點喜色，然後把淩照青打發給了他身邊的一個助理，基本上連話都沒跟淩照青說上一句。
助理上行為也有些怠慢，講了一下大概的排戲安排，連淩照青問他的話也好像當做沒怎麼聽見，講完給淩照青一些東西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淩照青倒覺得沒什麼，但沐斯年表情怪怪的。
淩照青以為是沐少爺看不慣，對他說:“這一行都是這樣。”
沐斯年搖搖頭:“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這一行都是這樣，其實每一行都或多或少有這種情況，隻是在這個圈子裡，它尤為突出而已。
但是他想的不是這個方面，他遙遙地回望了一下那個還在打電話的導演。
鄭槐。
他現在的這些動作，都是在隐藏他的真實目的嗎？
時間還早，淩照青和沐斯年就回了冬令營。
冬令營顯然比劇組要簡單得多。
沐斯年和淩照青被分到了一個班，帶他們的是一個姓邱的老師。
他倆随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就聽見旁邊有人在科普這個邱老師。
“我們這個班的運氣可真好，分到的這個老師是清華數學系的教授。”
“啊？不好吧，那我們誰敢去問他題目啊？他也不會來主動給我們上課吧。”
“當然不會，人家多忙啊。”
“……。”
“那你高興什麼？”
“這兒的老師都是大牛，但清華的更是牛中之牛，再說了，你還真不去問啊，要是被這老師看中了，特招什麼的不都手到擒來？”
“桌子上有二維碼。”沐斯年在旁邊說，“還貼的有老師wei信号，看來真的是很自主的模式了。”
“嗯。”淩照青掃了二維碼，一番實名認證操作之後，一個題庫就跳轉了出來。
淩照青和沐斯年對視一眼。
旁邊也有人大叫:“卧槽，這就開始了？不要啊，我還沒來得及準備。”
不止他們，連淩照青和沐斯年也有點慌，因為他們連草稿紙和筆都沒有，數學題靠心算是算不出來的，而且是這種高等的題目。
沐斯年掃了一下第一道的題目，嘴角就有些癱瘓。
這是什麼魔鬼題目？
而且還限時？
沐斯年還看了一眼淩照青的題目，發現題目完全不一樣，顯然是随機打亂的。
不過幸好這教室裡還是有人帶了草稿紙和多的筆的，沐斯年借到了一支，遞給了淩照青。
淩照青:“你幹什麼？”
沐斯年:“你先用啊。”
淩照青:“……。”
淩照青微微擡起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