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姐，就算公事談不成，你也不能暗報私仇吧？”

郁霧咬牙忍着痛，有些無奈地調侃道。

陸知予在短暫愣神之後，便迅速反應過來，連忙往旁邊退開來了。

方才擋在她面前的是一輛玩具車，熊孩子“開”着車咋咋呼呼，一轉眼就沒影了。

陸知予回過身，發現不小心誤傷了人。

她斂眸一看，隻見郁霧白色的鞋面上，平添了一點污漬。

場面頓時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陸知予掌心握着手機，抿了抿薄唇，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跟了上來，你的損失我會照價賠償。”

對于她如此誠懇的态度，郁霧倒是感到詫異。

這跟在談話時高傲的感覺截然不同。

她隻是理了理衣擺，上面有被蹭到的褶皺，鼻尖隐約還殘留着對方身上的淡雅香氣。

“沒事，等會兒弄幹淨就好了。”郁霧說。

隻是一雙鞋，還至于要人家賠。

不過，她沒有注意到，陸知予伫立在她對面，冷靜的目光，一錯不錯地審視着她。

從頭到尾，沒有放過一個細節。

此前沒有留心過郁霧的外表，現在細看，居然發現明明是熱天氣，她的衣着卻較為保守，身上的裝飾也很少。

家境殷實，年輕氣盛……明面上還跟陸知予還有往來。

這三個條件郁霧都巧合地碰上了，奇怪的是若她是那個人，今天看到自己的表現就不該如此。

這些想法僅僅在幾個瞬間，當郁霧再次看過來，她的神情已經恢複如常，看不出半點端倪。

“你是準備回去了嗎？正好我送你。”郁霧表明自己的來意，說道。

陸知予眉間微斂，語氣有一絲不解：

“誰說我要走。”

“……”

郁霧神情微愣，視線下移，落在對方的手機屏幕。

她真的隻是接個電話。

郁霧眼睛亮了一下，問道：

“那我們還談嗎？”

“嗯。”

陸知予冷淡地回應道。

于是，對方的态度讓談話繼續，而且這次談成的概率非常大。

郁霧自覺不該打擾她，便回去等待，然而因為閑來無事，餘光瞄了一眼窗外，隻見女人連背影也曼妙有緻，圓點的光暈模糊了部分輪廓。

不一會兒，陸知予就回來了。

郁霧已經收回目光，對方坐下之後，拿過了桌上的文件，居然認真地翻閱起來了。

她有些驚訝，最後還是沒有打斷。

在對方查看的過程中，她也依然要保持沉默，于是看向别處，無聊的時候數着對面幾桌的客人走了幾個。

“這份方案是你做的？”

陸知予翻過了一頁，語氣不經意地說道。

“沒錯。”

“看上去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我有些想不通，你是怎麼讓他們同意這份方案的。”

話音落下，空氣安靜了一瞬。

郁霧思索了會兒，随即輕笑道：

“這……你就不用管了，隻需要确認是否有意願合作。”

聞言，陸知予掀起眼皮。

她發現郁霧的瞳色并不純粹，日光偏移，呈現出一種琥珀的深棕，宛若落日餘晖下微風拂過的海面，波光粼粼。

面對這樣的目光，郁霧敢于直視。

郁氏非陸知予不可，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沈菁女士是她的忠實影迷。所以郁望津為了讨老婆歡心，也一定不會介意付出這點小小的“代價”。

隻要搞定了陸知予，就能證明自己的個人能力。

至于像是陸知予這一類，對她具有偏見的人的看法，在這種時候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現在會談這麼久，大概是在考慮她值不值得信賴。

“可以。”

陸知予将一绺發絲捋到耳後，露出雪白細膩的脖頸，烏發雪膚，無意間的舉動也流露着優雅從容。

這樣輕飄飄的兩個字，幾乎不假思索。

郁霧本來準備了其它腹稿，以應對陸知予的刁難，結果毫無用武之地。

她的心情先是高興，因為任務完成了，在對方面前還是強行按捺住激動。

随即，她又感到些許疑惑。

陸知予的态度有些奇怪，或者說從對方回來後，談話桌上的氣氛就不太一樣了。

大半的時間都是沉默，有時候她感覺身上投來一道目光，飄渺似無，忽近忽遠。

很難解釋其中的成分，既有冰冷的審視、又有深刻的猶疑，還有一份古怪的好奇。

郁霧頓時如坐針氈，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陸知予在觀察她。

她甚至懷疑臉上有髒東西，下意識瞄了一眼玻璃窗，并沒有任何異樣。

郁霧腦袋裡閃過一個畫面，心底冒出疑問：

那通電話究竟是誰打來的？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忽然福至心靈，想到對方折返的原因，或許不隻是為了繼續談合作。

“啪”的一聲，陸知予合上了手中的方案書。

兩人的視線，瞬間在半空中交彙。

陸知予神情漠然，眼底沒有一絲波瀾，就好像她方才的經曆全都是錯覺。

“我可以問一個私人問題嗎？”

“……可以。”郁霧不明所以，卻還是答應了。

“你身上有丢失的東西嗎？”

聞言，郁霧的神情終于流露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