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十一
鑰匙開門的響動,是穆慎修回來了。他見我幹躺在床上,不免有些驚訝,道:“今天這麼早就睡了?”
“我閉目養神。”
我身上是一套藏青的家居服,胸口上還紋着隻貓頭鷹,“你去洗吧,熱水還有。”
他應了聲就去了,沒過多久從浴室傳來水流聲,我蜷縮在床上,從肋下到腰肢,抽痛得厲害,這幫人全往衣服遮擋的地方招呼,下手很重。
在洗澡前我對着鏡子看過,身上大塊的青紫瘀傷十分猙獰。
我吃了暗虧卻無法報複,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敢下手吧。
穆慎修沖完澡便出來了,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沒戴眼鏡。他拿了個吹風機開始吹。這吹風機他特地從香港買來,低溫,觸碰式開關,柔和風,吹頭發不易造成外焦裡嫩的效果。
穆慎修把我翻了過來,我本來是背對他的。他湊近,問:“不高興?”
我用手掌将他的臉推遠,悶悶道:“有點吧。”
“不用理四姨的話。”穆慎修按住我的手,道,“你不會有事的。”
“她和你說什麼了?”
“教我如何當一個一碗水端平的哥哥。”穆慎修笑得無奈,“可我就是不想端平,怎麼辦呢。”
他躺下來把我圈在他懷裡,過分親昵了,一時間我感到受寵若驚。
他接着說:“杜見深,我還沒有想好。”
我的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我似乎像個寄生體,在不斷榨取他的生命。這個聯想多少有點恐怖和荒誕。
我盡力把自己縮小,沒有回答他。明明我很想告訴他,穆慎修,我被人打了,而且我很疼。
但我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穆慎修說:“我們睡吧,明天不能太晚起。”
他伸手把卧房裡的燈都熄了,抱着我睡下。我合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靈魂下沉。我不知睡了多久,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兩小時,我因為胃部傳來的疼痛而清醒了。
我疼出了冷汗,想叫出來又不敢。穆慎修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