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祝你們一路順風。”
蔣廖一直目送我們,穆君野的脖子落枕似的老要回頭去看。
我問穆君野在國外幹什麼偷雞摸狗的行當。
他高深莫測道:“不可說,不可說。”
到了國外我才知道自己上了賊船。穆君野起先沒透露一個字,将我媽送進當地最好的療養院裡,又把我扔進私立學校讀了一年。期間除了學會模仿那些上流社會的小孩拿鼻孔看人外,并沒有多學到什麼東西。
不過,我認識了一個叫克斯尼夫斯基的俄裔小朋友,他對《天鵝湖》嚴重過敏。誰要是和他探讨俄羅斯民族音樂他就和誰急。
我問他怎麼過敏的。
他說,要是你從小的起床鈴聲是它,給客人彈的是它,看了起碼三百場的《天鵝湖》芭蕾表演,你也會對它過敏。
由于克斯尼夫斯基英文講得不好,父親還是軍火商,他在學校被孤立着。
他看見我就特别高興,說我倆是難兄難弟。又說我們應該根據國際形勢建立“中俄”友好夥伴關系。我覺得有理。
他的名字太長,我就縮寫成小克。他管我叫“Jane(見)”,因為我名字裡他能念好的隻有這個字。
小克每年的生日禮物都是一把槍,我說你老爸也不怕你開槍走火轟掉自己的腦殼。
小克說這有什麼,要是連槍都耍不好,他的爸爸可以扔掉他再去造幾個繼承人出來。
放假時小克說要教我打靶,我們就去館子裡練。
二十發子彈全部脫靶。
小克說這沒有關系,很正常,他七歲時打靶脫了十五發。
他邊說邊笑。
後來穆君野想教我開槍,我行雲流水般拉開保險栓就是噌噌幾下,把我自己牛逼得不行。
他吹了記口哨,問我:“小侄兒,你這是上哪練的?”
我說:“一個來自俄國的小朋友教的。”
穆君野道:“成,下次叫他到家裡玩玩,我不介意的。”
“怎麼正經的邀請從你嘴裡說出來,味道就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