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回新一百一十九年,各境安甯。
除了此刻的随雲宗。
“我是怎麼說的!”
院子中間的梁黃樹上,開滿了馥郁芬芳的花朵,微風吹來的香味,仿若能安撫人的心靈。
站在樹下的戚月,臉色不虞的盯着面前的兩人。
“師姐你說,要是有身穿粉色衣衫的人來找大師兄下山,一律說沒這個人。”
方弄溪和華衡站在戚月面前,像做錯事情的孩子一般低着頭。
“但是師姐,平時也有不少人從山下而來尋大師兄下山,為什麼唯獨限制粉色衣衫?”
方弄溪疑惑的詢問着,她是真的不明白。
正欲憤起的戚月瞬間噤聲。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在她的夢中,大師兄跟着粉色衣衫的人下山之後,不但沒有回來,反而放棄了正道魁首的身份,并且投身魔界,為魔尊的事業添磚加瓦去了。
但是眼下這種情景,她顯然不能這麼說,于是隻能随意找了個借口。
“前段時間,我與太史寒小聚時,請她為你們每個人蔔了一卦,卦象顯示,大師兄近期不宜下山,會有危險。”
“那卦象有沒有顯示危險是因什麼而起?”華衡聽到此處,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戚月再次噤聲。
先不說這個理由本來就是她虛構的,單說她在夢中沿着充滿迷霧的道路前行到終點,才模糊的看到了結局。
至于這條路上發生了什麼,她是一概不知。
“太史寒沒看出來。”
方弄溪和華衡聽到這句話,面面相觑。
太史寒身為天衍宗人宗的少主,占蔔之術也算出神入化,這世界上,竟然也有她占蔔不出來的?
既然占蔔不出,那就一律按大兇對待!
方弄溪和華衡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師姐,我們要怎麼做?”
“大師兄呢?”
“他一早就下山去了。”
下山?是了,現下宗門的事務皆由大師兄處理,免不得要經常外出。
戚月略微思索,“師弟,你去山腳下的路口守着,看到大師兄之後,務必要想辦法阻止他,至于什麼時候回來,等我傳信。”
“好的,二師姐。”華衡風風火火的跑走了。
“師姐,那我呢?”
戚月看了看東側的偏廳,此時那名粉色衣衫的女子正坐在裡面。
人雖然已經進門,但是大師兄不在,宗門也沒有留外人的地,既如此的話,就隻能送客了。
思及到此,戚月微皺的眉頭暫時松了下來,“小師妹,我們過去吧。”
李鴻玉已經在偏廳内等了好一會兒。
等待的這段時間,她環顧着屋子,簡約整潔的廳内,除了一張長桌和幾把椅子外再無一物。
那個穿橙色衣服的小姑娘将她帶到這裡就離開了,李鴻玉朦胧的意識到,對方好像并不太喜歡自己。
思及到此,李鴻玉的心情有些低落,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讓人不喜。
……
一個時辰前。
回天大陸的最南部,重重疊疊的遠山次第向天邊延伸,連綿不絕。放眼望去,群山次第,無為峰隐藏在衆多山峰之中,并不突出。
天空即明,晨光從東部的山峰頂上傾斜而下,李鴻玉站在無為峰的山腰,看着面前的大門。
眼前雲霧缭繞,大門矗立在前,環抱着身後的院子,靜卧于山腰之間,如果忽略掉門口刻有“随雲宗”三字的石碑,眼前的院子看起來與山腳下的尋常民居幾無二緻。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吐出,随後緩緩敲響了緊閉的大門。
“咯吱——”
大門從内部緩緩打開,随後,一個梳着雙髻,戴着絨花的腦袋從門内伸了出來。
“你好。”
李鴻玉看着面前眨着雙眼的女孩,局促的打了聲招呼。
“請問,李沂清在嗎?”
“你找大師兄嗎?他在的。”
方弄溪打開了大門,帶領着李鴻玉入内。
邁入大門,李鴻玉的眼前豁然明朗,院内七八間木屋彼此相連,庭中花樹搖曳,亭檐銜接,青石鋪路,宛若人間仙境。
“你找大師兄有什麼事情嗎?”
李鴻玉聽到眼前人的詢問,連忙開口,“我從雍國而來,想請他下山……”
“下山!”
驟然拔高的聲音吓了李鴻玉一跳,此刻她才發覺,面前女子的臉色有些發白。
“你,你穿的是粉色的衣服,對……嗎?”方弄溪哆哆嗦嗦的問出了這句話。
李鴻玉的耳邊響起音調怪異的詢問,随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點了點頭。
“那,那個,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方弄溪将戚月領到偏廳之後,一溜煙跑了。
李鴻玉不明所以,但還是邁步進到廳中,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然後就坐到了現在。
就在李鴻玉疑惑自己究竟還要再等多久時,有人從屋外走了進來。
她擡起頭望過去,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抹溫潤的綠色。
眼前人身着青綠色的裙衫,頭上佩戴着同色系的發簪,墨色的長發飄散在身後,整個人如初春的草木般,散發着生機。
但是李鴻玉從眼前這張眉清目秀中透露着勢若凜霜的臉上,能判斷出對方不是很喜歡自己。
戚月和方弄溪在李鴻玉對面的椅子上坐定後,并沒有先開口,而是打量着對面的李鴻玉。
眼前的女子雖然端正的坐着,但是從不太自然的表情以及緊握的雙手之中,還是能看出對方有些緊張。
從對方的身上,戚月感覺不到任何魔氣。
看來,她非魔界中人。
“你找李沂清,有什麼事嗎?”
李鴻玉隔着長桌,看着對面的戚月,輕輕開口,“我隻有見到他之後,才會将事情告知。”
聽到這句話的戚月心想,就是為了不讓他見你我才杵在這,你還想跟他說?
思及到此,戚月露出微笑,“好,不過他眼下并不在宗門,恐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