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繞在四周的水霧漸漸凝聚,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将匆匆而行的路人隔離在外。
随着宿則的話音落下,衆人懷疑的目光如同閃電般齊刷刷地落在了鐘承身上。
“不……不是我……”
鐘承連連搖頭,他像一隻受到驚吓的兔子,緊緊的抓着李雲霆的衣袖。
“殿下,請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李雲霆望着自己衣袖上被扯出的皺褶,輕輕拍了拍鐘承的胳膊,示意對方安心。
“宿仙師,自來臨安起,鐘承便一直跟在我身邊,從未離開過半步。”
“不可能是他。”
他本想質疑宿則的判斷,但轉念一想,對方來自修真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最終還是換了一種說法。
宿則的目光如炬,他直直地盯着鐘承,直至對方閃躲到李雲霆的身後,才緩緩移開了目光。
“阿月,你覺得呢?”
說實話,戚月覺得很怪異。
其實最開始,她并不能從現有的狀況中确定眼前的李逸興是假冒的,所以她一通胡扯,為了使自己的話更具說服力,戚月甚至将宿則和微生疏都牽扯了進來。
未曾想到,李逸興不僅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還一直強調自己隻是來看戲。
這是不是說明,現場還隐藏着另一股勢力,并且他們之間的關系遠比想象中要複雜?
宿則的目光深邃,他知道,戚月會明白他的。
戚月看了看縮在李雲霆身後的鐘承,又望向了抱臂等待回應的宿則,“我贊同宿師兄的說法。”
聽到戚月的話後,李鴻玉忙不疊的離開了李雲霆身側,沿着戚月的方向……拐了個彎,向着李沂清的方向走去。
嗚嗚,宿仙師和微生少主的眼神好可怕,她還是離遠點為好。
眼看衆人逐漸遠離,李雲霆感受着從脊背後傳來的抖動,語氣冷冽,“你有什麼證據嗎?”
“自然……”
“沒有。”
宿則望着李雲霆憤怒的神色,語氣卻出奇地溫和,“不過,一會就有了。”
銀光閃爍,宿則的手中多了一把鋒芒逼目的寶劍,他将劍尖指向李雲霆。
江複軒:!!!
這是要幹嘛!
他還未來得及上前阻止,劍身便突然綻放出耀眼劍芒,沖天而起,随即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熾烈的光弧,直劈而下。
李雲霆難以置信地看着光弧穿透自己的身體,緊接着爆炸聲在身後響起。
“轟——”
強大的沖擊力将李雲霆掀飛在側,待到白光漸退,眼前的情景讓他瞳孔驟縮。
“看,這不就有證據了。”
此刻衆人才發覺,人傀不知何時移動到了李雲霆原來的位置,因着替鐘承擋下了剛才的攻擊,他的軀體顯得更加破敗。
鐘承從人傀背後走出來,此時的他早已褪去了方才的柔弱驚恐,望向宿則的目光如毒蛇般陰冷。
“我自認天衣無縫,你是如何發現破綻的?”
宿則的目光穿透迷霧,落在對方那朝氣蓬勃的面龐上,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弧度,“如春木般的少年,怎麼會散發出腐朽之氣?”
鐘承在聽到這個答案之後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仰天大笑。
“哈哈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雲霆看着面前突然發瘋般的鐘承,焦慮地大聲質問:“鐘承呢?他在哪?”
“他呀,就在我們之中!”
我們之中?
李雲霆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他的目光在四周遊移,最終定格在了鐘承身後的人傀上。
記憶中的身影與眼前的輪廓漸漸重疊,李雲霆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悲戚,他咆哮着沖向前,卻被李鴻玉緊緊拉住。
“你這個劊子手!殺人惡魔!”
突如其來的怒吼觸動了鐘承内心深處封存的記憶,他站在原地,低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誰讓他是最容易接近你的呢!”
笑聲戛然而止,鐘承縱身一躍,懸浮在半空中,他望向衆人的眉眼間盡是癫狂。
“本來還想看在借用他身份的份上放你離開,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就連同他們一起,留在這裡!”
不知何時,圍繞在衆人身邊的輕柔霧氣變得濃郁而深沉,血絲般的鮮紅在朦胧中流淌,仿佛一片血海緩緩升起
戚月伸出手,觸摸了一下漂浮在眼前的鮮紅,霧氣在她的指尖化開,帶來一陣灼熱的疼痛。
這種感覺……
“不好!”
察覺出異狀的戚月連忙出聲提醒,可為時已晚。
血絲沿着地面匍匐,疾速的在衆人的腳下蔓延,鎖定衆人的位置後,霧氣上升,形成一道道堅固的牢籠,将他們困在其中。
血霧将天空映襯成血紅色,旁側的行人目光呆滞,他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四肢僵硬地朝着血牢的方向逼近。
戚月試圖運轉功法破開血牢,運轉靈力的時候發現了一絲停滞。
她剛剛隻摸了一下霧氣……
血霧!
戚月的聲音在緊張的氛圍中回蕩,“大家小心血霧!”
周圍的行人仿佛被操控的傀儡,一波接着一波的向着戚月等人靠攏,眼看就要将他們淹沒,關鍵時刻,戚月從錦囊中掏出一把符咒,催動口訣,符咒化為點點流光,飛向各個血牢。
“明心淨濁,去空守重,破!”
血牢被撞的四分五裂,緊接着符咒炸開成一片燦爛的煙花,片刻後光芒融入血霧之中,消失不見。
不知道是不是戚月的錯覺,她感覺那些被操控的人的動作似乎變得遲緩了一些。
“你究竟是誰!”
天空中的太陽變得血紅,鐘承的半邊身子都被染成了血色,他盯着戚月,嘴角突然上揚,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修真界有傳言說,覃甯州的二弟子精通陣法。”
戚月心中暗罵:這又是誰造的謠!
“與你何幹!”
鐘承的視線偏離了戚月,他望着某個方向,一直在密切注意的宿則發現對方的視線定格在了李沂清的方向。
“當然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