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嘉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連她自己都沒有答案。
那些徘徊在她心底的難以啟齒的念頭,到底是因為依賴還是因為欲望,她總也理不清。
她隻知道,絕不能讓宋紹淮知道。
“怎麼不說話?很難回答嗎?”
催促聲響起,岑嘉下意識轉移話題:“你袖子都濕了,要不先去洗澡吧。”
“袖子而已,不急。”
自從宋紹淮在盧思菱那聽到“我猜嘉嘉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了”開始,他骨子裡那些沉寂的占有欲就沒法再安安穩穩地匍匐着了。
它們不斷叫嚣,不斷拉扯着他每一根理智的神經,企圖帶領他沖破牢籠,謀求一線生機。
但他知道,若是失敗,等待他的便是萬劫不複;可若讓他拱手讓人,他既不甘心也不願意。
所以,他自私地想将她困在身邊。
岑嘉不敢看他,聲音很低:“好好的,怎麼忽然問這個?”
宋紹淮說:“作為哥哥,這是我應該關心的。”
岑嘉咬唇,嘟囔了一句:“我看你是吃飽撐得。”
宋紹淮沒聽清:“什麼?”
“哦,我說沒有。”岑嘉不敢再亂說話,頭埋得更低了,“沒有喜歡誰。”
沒有回應,宋紹淮沒出聲。
岑嘉忐忑,遲疑着擡頭朝眼前的人看去,然後定住了。
修長的手指從她耳側的濕發穿過,托住她的後頸,稍一用力,她同他之間的距離已不能再近。
“哥,你——”
岑嘉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何神情,唯有不斷發熱的耳朵在提醒她,冷靜!一定要冷靜!
宋紹淮沒管她要說什麼,隻是盯着她,“你有沒有說實話,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極緻的壓迫感下。
周遭的空氣仿佛在被一點點抽離。
岑嘉的心跳到了極限,呼吸全亂,是的,她根本冷靜不了,甚至生出逃跑的念頭。
可惜宋紹淮早已料到,手上力道之大,沒給她留下一絲逃脫的可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岑嘉幾乎要脫力時,宋紹淮陡然松開了她。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你和他沒可能,我不會同意的。”
緊繃的神經忽然被剪斷,岑嘉怔住,甚至忘了問,宋紹淮誤會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直到宋紹淮又一次開口:“從明天開始,除去上課以外的所有時間,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都不能去。”
岑嘉這才回過神來:“你不能這樣!”
“這是你撒謊的代價。”
一連三天,岑嘉都沒和宋紹淮說過話,起初确實是因為生氣,後來是因為沒有機會。
宋紹淮太忙了。
學校裡,盧思菱猶豫了幾次,終于向她坦白:“其實吧,那天在你家裡,你哥問我了……”
得知緣由,岑嘉才恍然。
盧思菱怕她生氣:“對不起,但我拒絕過的,真的!可你哥實在是太可怕了,什麼都是一猜就中。”
岑嘉理解,在宋紹淮那裡沒人能讨到便宜,“沒事,這事不怪你。”
“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啊?”盧思菱真的很好奇,認識這麼久,她從沒見岑嘉對誰上過心,更别提能讓岑嘉大半夜不睡覺,苦惱一整宿的人了。
“抱歉。”岑嘉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搖頭,“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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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宋紹淮受邀要去榕市參加經濟論壇,不放心留岑嘉一人在家裡,便讓她代替助理一同前往。
飛機上,宋紹淮向空姐要了條毯子,蓋在岑嘉雙膝上,“落地還久,閉眼休息會吧。”
“其實你不帶我去,我也不會亂來。”岑嘉知道他帶上自己的目的,不就是怕她去找那個“他”嗎?為了個不存在的人,如此防備,偏她還沒法解釋。
許是因為在飛機上,宋紹淮沒同她說太多,隻是讓她休息會。
岑嘉當他還在生氣,猶豫了片刻,緩緩将手伸過去戳了戳他的手背。
“怎麼了?”宋紹淮一偏頭,對上一雙委屈巴巴的眸子,瞬間什麼不好的心情都沒了,“做什麼這幅表情,我又沒兇你。”
“可你不理我。”
“我沒有不理你,我隻是讓你好好休息。”宋紹淮解釋,“一下飛機我們就得去會場,要到晚上才能回酒店。”
“那你不帶助理行嗎?”岑嘉不知道行程這麼趕,反倒替他擔心起來了。
“沒事,能應付。”見她多少還算有點良心,宋紹淮向她許諾,“等活動結束,你可以去挑一個禮物。”
岑嘉看着他問:“你這算是打一巴掌給一個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