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聽過的靈異故事中,不乏有吸收壽命或者其他手段而完成祈禱者願望的惡靈、鬼使、神明。
如果說有邪神會替人類完成願望,那之前的一句詛咒算是開啟事件的祈禱吧。
無神論者的黑目涼樹今天,第一次,對自己的世界觀重洗。
雖然相處時間并不長,但從二人之間親昵的态度,黑目涼樹判斷出原先世界裡,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絕對是好朋友,或者說是“重要的人物”。
“如此說來,要是我能阻止他的死亡,詛咒就會消失然後回到原本世界嗎?”
黑目涼樹思索着站起踱步,心裡的構劃逐步清楚起來,來到衣櫃邊恰好看見櫃門裡側鑲嵌的鏡子。
不大的鏡子反映出黑發青年的倒影,這還是黑目涼樹從醒來以後第一次仔細打量自己。
不像平時工作接待當事人和出庭時西裝革履,也沒再發絲打蠟,穿着松垮垮的深藍色警校制服,黑目涼樹差點認不出這位青年人的模樣。
不算整齊的黑色短發被白色紗布纏繞,多看幾眼,其實面容跟黑目涼樹印象中的自己相差不多,隻是與在社會上打磨碰撞了好幾年的“大人”相比較,确實是年輕了一些。
完全沒想到有一天也會穿上警校生的制服,臂間衣袖印有警徽,明晃晃的标志穿戴在本該與之格格不入的黑目涼樹身上,讓他下意識蹙緊眉毛。
黑目涼樹不喜歡警察體制——更客觀地來說,是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就失去了這種耐心。而事實證明,進入律師行業接觸到更多内幕後,這種想法沒有得到改觀,反倒更加刻闆,沒有到極端的地步,卻也不再存在權威。
他深深感到一種滑稽,平日裡經常聽同事吐槽的“帽子警官”的雛形制服有朝一天會來到自己身上。
宛如動物園裡朝遊客伸手索要香蕉的大狒狒披上一件豪華的人類西裝,仿佛下一秒就能去參加世界五百強公司的發表會。
當然,這不是說黑目涼樹是隻靈慧未開的狒狒猩猩,隻是這類堪稱詭異的程度似乎與之不相上下。
但是剛才那兩個青年人居然把這件燙手的服裝穿得如此自然,仿佛隻是一件普通的襯衫,還帶着朝氣、青春、端正!
黑目涼樹眨了眨眼睛,才反應過來心裡面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到底源于何處。
“但他們确實比我合适。”
自然又貼切,比黑目涼樹松垮垮不修身的模樣好多了。
黑目涼樹坐回椅子,感覺自己的後腦勺又有點發疼,伸出手指按摩太陽穴,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卻是剛才在醫務室的場景。
卷毛青年被人揍了後的憤怒與驚訝,像是炸毛的大型狼犬,被人輕輕一摸又會失去方向,跟居酒屋裡那位已然是警官的人差别很大,雖然長得差不多,怎麼氣質卻有如此大的差距?
想到這裡,黑目涼樹不由得笑出聲。
“如此算來,今年十一月的話應該隻有……22歲嗎?”
盤算着時間進度,意識到自己把年齡估算出來,黑目涼樹不由得噤聲,按摩太陽穴的手指停頓。
“咯吱——”
“那個……黑目同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情況嚴重嗎?”
聽到宿舍門被推開的響聲,黑目涼樹随之睜開眼睛,将目光投向進口處。
一位穿着同樣制服的青年還保持推門的姿勢,深藍色的貓貓眼半含驚詫,與黑目涼樹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