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雲暢快地從水中鑽出，水流漫過鎖骨時，她在月光下為自己臉上抹去晶瑩的湖水。

太爽快了，早知道可以在湖中暢快洗澡，她一定天一黑就泡澡。

那個時候湖水沒準還是溫的。

這個時候身邊傳來一陣嘩啦水聲驚破輕雲的遐思，輕雲倉皇睜眼，正見聞臨淵如蛟龍般潛入深水。他修長指節掠過暗流時帶起幽藍的磷光，恍若将整片星空揉碎在手掌中。潛在水下的聞臨淵滿臉惆怅，他現在隻想泡在冰涼的水裡，似乎隻有在水裡，他才能不想輕雲此時在月下的畫面該有多美。

輕雲也猛地紮入水中，發間纏繞的水藻在耳邊奏響令人放松的白噪音，這聲音讓她沉醉。當她浮出水面喘息時，對岸突然傳來重物破水的轟鳴，原來是聞臨淵破水而出的身軀濺起丈高水幕，每一滴水珠都折射着他眼底灼人的火。

輕雲慌忙背過身去，卻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她将滾燙的臉頰埋進沁涼湖水，半響，她回頭，發現那抹身影早已消失在蘆葦蕩深處。

她終于找到了漂浮的衣服穿好衣服拖着濕透的裙子上岸時，聞臨淵那邊傳來遊遠的水聲輕響。

輕雲臉一紅：“他還挺有禮節的。”輕雲攥緊滴水的袖口，望着湖心仍未平息的漩渦害羞地笑

輕雲點起一個篝火，讓火焰的溫度烘烤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火烤的，還是聞臨淵的貼心照顧暖的。

聞臨淵屏息凝神繼續往湖心深處潛去，冰涼的湖水裹着細碎水草掠過他的脊背。直到确認輕雲已經烘烤好了衣衫，他才浮出水面，撿起蘆葦草邊的衣服穿上，任水珠順着鎖骨滾落進未系緊的衣襟，慢悠悠踱回噼啪作響的篝火旁。

橙紅火光在輕雲素白衣衫上搖曳，她将半幹的發梢攏到耳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幹枯樹枝：“為什麼洗澡洗這麼久，水不冷麼？”

聞臨淵屈起長腿斜倚青石，濕漉漉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

“誰讓我的丈母娘那麼難找呢。這湖水就是要冷一點才好呢，不然有的人不安全了。”

聞臨淵幽幽地歎道，挑釁地看着輕雲的臉。

輕雲臉紅了。聞臨淵勾嘴淺笑，目光掠過少女绯紅的耳尖，看到那裡要被火光烘成三月桃花的顔色了。

輕雲扭過頭，裝作自己聽不到聞臨淵說什麼的樣子。夜風掠過湖面，帶着潮濕的水汽卷過輕雲的裙子。她攥緊裙子的流雲裙擺，不讓風将裙子掀起。墨色長發被風撩起時，她攏了鬓邊頭發，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混在蘆葦叢沙沙的響動裡。

“聞臨淵，你知道你身邊所有人都在算計你嗎？”輕雲想到了什麼轉移話題問，垂落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她不敢看那人映着星光的眼睛。

“知道啊，我眼前不就是又一個嗎？”聞臨淵繼續幽幽地問，他看向輕雲的眼神卻紋絲不動，像凝固在夜色裡的琥珀。

輕雲覺得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似乎怎麼說都會被聞臨淵将軍。她無意識地碾着腳下的青草，嫩綠的汁液染上繡鞋尖綴着的小珠，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茫。

“你還是變成魅影狀态可愛一點。”輕雲小聲道。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夜風送來對方身上若有似無的靈草暗香，混着某種鋒利如劍刃的氣息。

“所以，你就将我變成了魅影。”聞臨淵忽然起身蹲在輕雲面前，黑色廣袖掃過輕雲的手背，驚起她一片戰栗。